神明陨火

洛尘感觉自己正在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他怀里的萧然越来越冷，像是冰雕。契约印记在胸口忽明忽暗，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灯。洛尘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响起低语声，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他的耳朵说。

萧然：洛尘……

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扇门。

锈迹斑斑，布满裂痕，门缝中渗出暗红光芒，像是血从里面流出来。那光和萧然胸口的契约印记遥相呼应，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回应门后某种存在的心跳。

洛尘：不……(喃喃，抱紧了怀中的人)我不想进去。

可裂缝中的气流仿佛有意识般，推着他向那扇门飘去。

距离越近，萧然身上的温度就越低。

洛尘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正在变得僵硬，呼吸几乎停顿。

洛尘：萧然……醒醒……

他轻轻摇晃对方，声音发颤。

萧然OS：你看我现在能醒吗？

萧然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眼。

契约印记开始逆向流转，光芒逐渐黯淡。

寒冷顺着脊椎蔓延，麻痹了他的身体。

门缓缓开启。

吱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洛尘看见门后涌动的黑影，看见那些扭曲的手臂伸向他们。

他想闭上眼，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最后一刻，他听见熟悉的叹息。

那声音温柔而悲伤，像母亲轻抚他额头时的呢喃。

紧接着，意识坠入永恒的黑暗。

洛尘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

忽然，一道微弱的光亮浮现，将他拉入另一个空间。

那是一个古老的实验室。

四周墙壁上刻满了符文，中央站着一个人——萧然。

他穿着长袍，神情专注，手中握着一枚金色的契约书，眼中闪烁着冷光。

他在念咒语，手指在空中画出复杂的图案。

画面一转，洛尘的母亲出现在镜中，她与萧然对峙，神情愤怒。

洛母：你不能这样做！

萧然：(冷笑)我必须这么做。

洛母：墨雪灵魂不是你能掌控的力量。(声音里带着怒意)它会吞噬你。

萧然：那就让它吞噬我。只要能突破极限，哪怕堕入轮回，我也愿意。

母亲伸手想阻止他，却被他躲开。

下一秒，画面破碎。

洛尘猛地睁开眼，喘不过气来。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萧然，嘴唇颤抖。

洛尘：你……你真的曾经想取走我的灵魂？

萧然微微睁开眼，目光复杂。

萧然在失去意识时，也顺便在梦中获得原主部分记忆。

萧然：是。但后来……我没做到。

洛尘的心猛地一沉。

洛尘：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OS：因为你现在才问啊……

萧然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洛尘的脸。

萧然：因为你太温暖了。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动心了，可你……让我害怕。

洛尘愣住。

洛尘：害怕什么？

萧然：害怕失去。(闭上眼，声音虚弱)我活了太久，久到忘了什么叫活着。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原来我还能感受到痛。

洛尘的手指收紧。

洛尘：那你现在呢？

萧然：(轻轻笑了)我还在怕。

系统：有时你说话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啊……

萧然：(OS)：那咋啦？

洛尘沉默。

他知道，自己本该愤怒，本该恨他。

可他只是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洛尘：我不信你。但我又想相信你。

萧然OS：那你爱信不信～

萧然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萧然：(温柔)那就信吧。

系统：(嗤之以鼻)

忽然，四周的黑影开始躁动。

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缠绕着两人。

洛尘感觉意识又被拉扯，像是要被撕碎。

他猛地站起，手掌一翻，墨雪之力涌出，冻结了周围的黑雾。

黑影发出尖锐的嘶吼，纷纷退散。

契约印记突然爆发出耀眼金光，驱散了所有黑暗。

洛尘低头看着萧然，发现他胸口的印记已经恢复正常。

萧然：你做到了。

洛尘没有说话。

他只是低头，把萧然往怀里搂了搂。

洛尘：我们出去。

话音刚落，红光门轰然关闭。

空间剧烈震荡，黑影未能完全驱散，一道残影悄无声息地渗入萧然体内。

洛尘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但他太累了，无力追究。

他抱紧萧然，意识逐渐恢复。

洛尘：你还好吗？

萧然轻轻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

萧然：我没事。谢谢你，洛尘。

洛尘：小骗子。

洛尘看着他，许久，才低声说

洛尘：别再骗我了。

萧然沉默片刻

萧然：好。(OS：我会继续骗你的。)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等待黑暗彻底散去。

而那道潜伏在萧然体内的黑影，悄然沉入深处，仿佛从未存在过。

洛尘睁开眼时，天还没亮。他躺在古庙的石板地上，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身上盖着萧然的外衣。空气中残留着黑雾散去后的焦味，混杂着香灰和潮湿木头的气息。

他动了动，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去，契约印记正在隐隐作痛，颜色比平时暗了许多，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

萧然2：醒了？

声音从门口传来。萧然坐在门槛上，背对着他，一只手撑在地面，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他的头发被夜风吹乱了些，衣角沾着泥。

洛尘想说话，喉咙干涩得厉害。萧然没有回头，但似乎察觉到了，伸手递来一个水囊。

洛尘接过，喝了几口，终于能开口

洛尘：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萧然2：废话。(沉默了一瞬)你翻身的时候，气息变了。

洛尘盯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声音太冷静，像是刻意压低的。而且——

洛尘：你从来不让我碰你的东西。可你把外衣给我盖着。

萧然2：(肩膀微微一颤，依旧没转身)你现在比我需要它。

洛尘握紧水囊，指节发白。他想问点什么，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风从破败的窗洞吹进来，卷起几片枯叶，在地上打着旋儿。

洛尘：你……还记得虚境里的事吗？

萧然的手指在地面划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萧然2：记得。我记得你母亲挡在我面前，也记得我想用墨雪灵魂突破极限。

洛尘心跳加快。

洛尘：那你现在……(声音有些发抖)是在骗我吗？还是……你根本就没变？

萧然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月光下，他的眼神很平静，却藏着什么。

萧然2：我没变。但我也没骗你。

萧然2OS：因为骗你的是我托付的任务者。

洛尘皱眉。

洛尘：我不明白。

萧然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萧然2：我活得太久了。(声音轻得像叹息)久到连自己都忘了为什么活着。可你出现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还能害怕，还能心痛。

洛尘怔住了。

洛尘：可你还是想拿走我的灵魂。

萧然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收回。

萧然2OS：这个任务者也太不负责了吧？要老子顶他顶到什么时候？快点回来啊……

萧然2：是。但我后来……没做到。

洛尘咬住嘴唇。

洛尘：那现在呢？你还想吗？

萧然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萧然2：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我还是会想要。但更多的时候，我只想要你平安。

洛尘盯着他，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点真假。可那双眼睛太深了，像夜色下的海，什么都藏得住。

他伸出手，握住萧然的手腕。

洛尘：那告诉我。如果你真的想拿走我的灵魂，就直说。别再骗我了。

萧然望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忽然，他的眼神变了。

那一瞬间，洛尘感觉萧然的手腕像是冰一样冷，而他的目光……空洞得不像人。

萧然2：你问我骗不骗你？(笑了，声音却不像刚才那样温柔，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冷静)可你觉得，一个活了千年的灵魂商人，真会因为一句承诺就放弃交易吗？

洛尘猛地松开手。

洛尘：你……

萧然2：你以为我真会在乎你？(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我真的会为了你放弃突破？

洛尘的心跳漏了一拍。

洛尘：你是谁？

萧然2：我是谁？(笑了一声，眼神却越发阴沉)我是那个亲手把你带到红尘尽头的人，也是那个一直在等机会取走你灵魂的人。

洛尘的呼吸变得急促。

洛尘：萧然……你不是这样的人。

萧然2：萧然？(嗤笑一声)他已经快撑不住了。我才是真正的……他。

洛尘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

洛尘：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洛尘感到胸口的契约印记开始灼烧，像是有人在里面插了一把火。

洛尘：滚出去。(咬牙)你不配用他的身体。

那人心口一阵刺痛，因为他是原主。

那人站在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萧然2：我不仅要用他的身体。我还要用他对你的情，来帮你彻底觉醒墨雪灵魂。

洛尘瞳孔一缩。

洛尘：你……

萧然2：你以为你母亲为什么死？(凑近他耳边，声音低哑)她不是死于黑雾，而是死于……我的贪婪。

洛尘猛地甩头，挣脱他的手。

洛尘：(怒吼)闭嘴！

那人却笑了，笑意中带着几分残忍。

萧然2：你以为你信任的人，真的值得你信任吗？

洛尘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洛尘：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然2：我要让你彻底崩溃。(缓缓后退一步)只有在极致的情绪波动中，墨雪灵魂才会真正觉醒。而你……就是我选中的容器。

萧然2OS：干不了你我还气不了你？哼！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白璃：契约暴动。(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奉命收回控制权。

白璃出现了。

她站在门口，手中握着言灵锁链，目光在萧然和洛尘之间扫过。

白璃：契约印记异常。我必须介入。

洛尘：白衣姐姐！帮我把他体内的东西赶出去！

萧然若在场肯定表示：原来你也挺不要脸的，之前还你死我活，现在就叫'姐姐′了？

白璃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向萧然。

白璃：你……还好吗？

萧然2：我很好。(微笑)只是在履行‘契约′而已。

白璃眯起眼。

白璃：你是萧然(指萧然2)……

萧然2：我是。但……以后不是

白璃抬起手，言灵锁链瞬间飞出，缠向那人。

萧然2：契约执行者，不得干涉交易过程。

锁链却未停下，直接缠住他的手腕。

白璃：你说得对。可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契约的持有者了。

萧然2：(脸色一变)你敢——

话音未落，锁链猛然收紧，契约印记顿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萧然2：啊——！！

那人惨叫一声，身体剧烈颤抖。

洛尘看到他的脸在扭曲，一会儿是萧然，一会儿又变成另一个陌生的模样。

白璃：他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咬牙)必须趁现在压制他！

其实事实并非白璃所言。白璃看到的是萧然施的障眼法，因为萧然回来继续做任务了。

洛尘毫不犹豫冲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洛尘：萧然！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萧然：……记得。

他的声音变了，恢复了一点熟悉的味道

洛尘：那就守住你的承诺！(用力摇晃他)别让他控制你！

萧然：他在……吞噬我……我快……撑不住了……

系统：一秒入戏，牛的你！

洛尘：撑住！(急切)你不是说过，你还怕失去我吗？那就别放弃！

萧然抬起头，看着洛尘，眼中浮现出一丝挣扎后的清明。

萧然：我……不想失去你……

下一秒，契约印记猛然炸开一道金光，将白璃的锁链震碎。

萧然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洛尘：他……赢了？(扶住萧然，急切地问)

白璃：暂时。(收起锁链，神情复杂)但他体内的黑影不会善罢甘休。契约印记已经开始崩坏，如果再这样下去……你们都会消失。

洛尘低头看着萧然苍白的脸，心口一阵抽痛。

洛尘：还有办法吗？

白璃：(沉默片刻)只有一个办法。

洛尘：什么办法？

白璃：让契约重新建立，但这一次……不再是他掌控你，而是你掌控他。

萧然OS：补药啊！！！我好不容易解除的契约！我补药建立契约！！！

洛尘愣住。

洛尘：什么意思？

白璃：墨雪灵魂的力量，可以逆转契约。但这需要你完全掌控自己的情感，才能做到。

洛尘低头看着萧然，轻轻握住他的手。

洛尘：我会做到。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了。

萧然OS：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但契约就不用了，我怕我折你这个智障手里……

白璃：(看了他一眼，最终点头)你随意。

夜风穿过破败的庙门，吹起萧然的发丝。他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

洛尘靠在他身边，低声说

洛尘：你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萧然OS：因为我只剩下半个人了……

远处，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而在灵魂界的某个角落，契约的震颤正悄然扩散，像是一场风暴即将到来的前兆。

神明未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