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街

夜街区的霓虹灯像打翻的调色盘，把整条街染得五光十色。梁贺走在最前面，黑色T恤配着休闲裤，身后跟着兄弟们，手里的烤串、冰粉袋晃悠着，一路吵吵嚷嚷。

“贺哥，刚才那家烤生蚝绝了，下次还来不？”林放舔着嘴角的蒜蓉，他对梁贺向来话多，对别人却懒得搭腔。

赵磊跟着点头：“我觉得冰粉更绝，红糖熬得刚好，不腻。”

周衍捅了捅苏晓：“你刚才吃第三碗的时候，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苏晓踹了他一脚：“总比你啃鸡翅啃得满手油强。”

吴迪和孙浩凑在一起数签子，乔木和杨嶒走在最后，偶尔插句嘴，气氛热热闹闹的。

正闹着，吴迪突然指着前方：“贺哥，你看，是许家的店。”

梁贺抬眼望去，“许记粉面”的暖黄招牌在灯海里挺显眼，门口的烧烤摊前围了不少人。他脚步没停，淡淡道：“没吃饱的话，去填碗粉。”

兄弟们对视一眼，心里都门儿清——哪是没吃饱，分明是撑得直打嗝。可贺哥开口了，他们不能不给面子。林放立刻接话：“我还行！刚吃的烤串消化得差不多了。”

赵磊也跟着附和：“我也能再来一碗，主要想尝尝他家面到底咋样。”

刚到店门口，正在烤串的许母抬头看见他们，手里的扇子顿了顿，赶紧笑着招呼：“是梁三少爷啊，里面坐！临天，快给梁三少爷他们找张干净桌子！”

许父从后厨探出头，也笑着点头：“三少爷来了？今天的骨汤熬得稠，尝尝？”

许临天端着空碗从里面出来，看见他们，脚步顿了顿，往旁边挪了挪，算是让开位置，没说话。

梁贺嗯了一声，率先往里走，兄弟们跟在后面，自动分成两桌——林放、赵磊挨着梁贺坐，周衍、苏晓、吴迪、孙浩挤在对面，乔木和杨嶒则坐在靠墙的位置，腰背挺得笔直。

“三少爷想吃点啥？”许母跟进来问，手里还拿着烤串的签子。

“九碗牛肉面，加辣。”梁贺开口。

“好嘞！”许母应着，转身冲后厨喊，“老许，八碗牛肉面，加辣！”

面很快端上来，油光锃亮的汤里飘着辣油，牛肉片铺得整齐，葱花撒得匀，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可兄弟们看着那碗面，都有点发怵——肚子里早就被烧烤、冰粉、炸串填满了，别说一碗，一口都费劲。

林放硬着头皮夹了一筷子，刚放进嘴，突然“咳咳”咳起来，手还往嘴边扇：“哎哟，这辣椒够劲，呛着了……”实则趁机把面囫囵咽下去，眼角却偷偷瞟梁贺。

赵磊也跟着夹了一小口，嚼没两下，突然抬头看窗外：“欸？那是不是卖糖画的？上次孙浩说想吃来着。”说着还假装擦了擦嘴角，其实没咽干净。

对面的周衍更绝，夹起面没往嘴里送，先“哎哟”一声捂住额头：“有点晕，可能是吃太多了……”苏晓赶紧配合：“我也有点，要不咱歇会儿再吃？”

吴迪和孙浩闷不吭声，碗里的面几乎没动，孙浩甚至假装擦汗，用袖子挡着脸，偷偷把嘴里的面往餐巾纸里吐。只有乔木和杨嶒实在，硬撑着吃了半碗，杨嶒的额角真沁出了汗，不知道是辣的还是撑的。

梁贺看在眼里，没戳破，自己慢条斯理地吃着，还时不时喝口汤。他抬眼时，刚好撞见许临天端着空碗经过，对方看见他们碗里几乎没动的面，眼里闪过点笑意，又很快隐去，转身进了后厨。

“贺哥，你这面看着挺香啊，要不我帮你分担点？”林放见梁贺快吃完了，赶紧凑过来。

“自己的吃完。”梁贺把碗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林放瞬间蔫了，只能硬着头皮又夹了一小口，嚼得像在啃石头。

最后还是梁贺开口：“吃不下就别撑着，放那儿吧。”

兄弟们如蒙大赦，纷纷放下筷子，林放甚至夸张地松了口气，手捂着肚子：“哎哟，可算能歇会儿了，再吃一口我就得吐了。”

“老板，结账。”梁贺掏出钱包。

许父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三少爷能来，是给我们面子……”

“该多少多少。”梁贺把钱放在桌上，站起身，“走了。”

兄弟们跟逃难似的往外涌，走出店门，夜风吹在脸上，兄弟们才敢大口喘气。周衍揉着肚子：“可算出来了，刚才那碗面跟刑具似的。”

“贺哥，我都要撑死了，你难道不撑吗”林放话没说完

梁贺没回，只是淡淡道：“前面有家冰粉摊，去打包几份。”

“啊？还吃啊？”孙浩哀嚎。

“打包，我带回去给梁翊”

兄弟们这才松了口气，林放赶紧凑上来：“我去我去！我知道哪家最好吃！”

一群人又闹哄哄地往前涌，刚才吃面的“煎熬”早忘到脑后。梁贺走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又回头瞥了眼“许记粉面”的招牌，暖黄的光透着烟火气，心里莫名有点踏实。

或许偶尔这样也不错，不用端着架子，不用想太多，就跟着这群笨蛋瞎折腾。

梁贺刚从甜品店拎出两大袋冰粉和炸串，手指刚勾住袋子提手，身边就围上来一群“饿狼”。

“贺哥，我帮你！”林放第一个伸手，爪子直接往最沉的那袋炸串上抓。

“我来我来，你那小胳膊细腿的，别勒坏了。”赵磊也不含糊，伸手就去抢另一袋冰粉，他自己手里还拎着半袋没吃完的糖油果子。

周衍和苏晓也凑上来，一个拽袋子角，一个托袋底，嘴里还嚷嚷：“给我吧贺哥，我这儿空着呢！”——其实他俩胳膊上已经挂着两串烤鱿鱼了。

吴迪、孙浩、乔木、杨嶒也没闲着，八个人围着梁贺，十六只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活像群抢食的小兽。梁贺手里的袋子被拽得左右摇摆，他皱着眉往旁边躲：“说了不用，我自己能拎。”

“哎呀贺哥，你看你手上都勒红了！”林放眼尖，瞥见他指节上的红印，下手更不客气了，直接把炸串袋往自己胳膊上缠，“我帮你拎着，保证不偷吃！”

赵磊也抢过冰粉袋，还不忘冲旁边的路人笑了笑，像是在炫耀自己抢到了“好东西”。周围路过的人看得直乐，有个阿姨笑着说：“这小伙子们关系真好，跟亲兄弟似的。”

另一个摆摊的老板也跟着点头：“那是梁三少爷和他兄弟们，平时看着挺严肃，没想到在一块儿这么热闹。”

梁贺被他们吵得头大，看着兄弟们胳膊上挂满袋子——林放胳膊上缠了两圈，赵磊怀里还抱着个纸盒子，周衍的袋子都快拖到地上了，活像群刚进货回来的小商贩，又气又无奈。

“行了！”他猛地松了手，瞪了他们一眼，“拿好了，别掉了！”

兄弟们瞬间欢呼，林放甚至还得意地冲他扬了扬下巴，随即又赶紧收敛，怕他反悔。

逛到夜街出口时，梁贺掏出手机，站在路灯下拨了司机的电话：“开三辆车到出口，两辆车送我兄弟回去，林放和赵磊跟我顺路，坐一辆。”

周衍手里的炸串差点掉地上，赶紧摇头，嘴里含混地说：“不用不用，我让我爸来接了！”苏晓也跟着点头：“我家司机就在前面路口！”

吴迪、孙浩他们也纷纷摆手，只是手上挂满东西，动作笨拙得像只小企鹅。

梁贺眼一瞪，眉峰挑了挑，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少废话”。

兄弟们瞬间噤声，脸上却憋不住笑。林放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赵磊，小声说：“贺哥这是怕咱累着。”赵磊点头如捣蒜，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三辆车很快到了，司机刚想下车帮忙，就被林放他们拒绝了：“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一群人抱着袋子往车上钻，活像群搬粮食的小松鼠。

周衍那辆车刚启动，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呼声，梁贺无奈地摇摇头，拉开车门坐进去。林放和赵磊紧随其后，刚坐稳，林放就忍不住说：“贺哥，其实我家司机真说来接，但……还是跟你一车舒坦。”

赵磊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捏着块没吃完的炸糕：“就是，你这车空调比我家的凉快。”

梁贺没接话，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车后座堆满了零食袋，甜腻的香气混着少年人的笑闹声，把夏夜的燥热都驱散了不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双手，刚才被袋子勒出的红印还没消，心里却莫名有点暖。

车刚停在林放家别墅门口，他就跟装了弹簧似的蹿下车，怀里还抱着半袋没吃完的炸串，冲车窗里的梁贺挥挥手：“贺哥谢了啊！明天蓝星别墅准时到，给你带我妈新烤的蔓越莓饼干！”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进了大门，门口的保镖笑着给他开了门禁。

梁贺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这家伙，永远这么风风火火。

十分钟后，车到了赵磊家。赵磊慢悠悠地下车，手里拎着给妹妹带的糖画，冲梁贺摆了摆手：“贺哥晚安，明天见！”说完也转身进了门，宽松的T恤下摆随着脚步晃了晃，倒比林放沉稳些。

送其他兄弟的两辆车早已分道扬镳，司机们熟门熟路地把人送到家门口，看着周衍被他妈揪着耳朵骂“又玩到这么晚”，看着孙浩举着炸串跟家里人炫耀，才放心掉头回梁公馆。

梁贺的车驶进梁公馆时，管家刘叔已经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保镖。车刚停稳，保镖上前拉开车门，刘叔则弯腰拎起后座的零食袋，笑着说：“三少爷，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嗯，给家里人带的。”梁贺下车，踢掉脚上的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刚进客厅，就听见一阵热闹的动静。梁母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梁父靠在旁边看财经报，梁老爷子在落地窗前练太极，而沙发中间的地毯上，梁婉宁和梁翊正抢着一包刚开封的薯片。

“是小贺回来了？”梁母抬头，眼睛一亮，“刘叔，把袋子拿来我看看。”

刘叔刚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梁婉宁就扑了过来，从里面翻出红糖糍粑，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你会给我带这个！上次说这家糍粑比城南那家糯，你还真记着了。”

梁景川从楼上下来，穿着件灰色家居服，随手拿起一串烤鱿鱼：“哟，三少爷今天心情不错，还知道给我们带宵夜。”

“二哥吃你的吧。”梁贺白了他一眼，往沙发上一坐，揉着撑得发涨的肚子。

梁翊也凑过来，他刚满十岁，个头蹿得快，踮脚就能够到茶几上的零食，此刻正拿着串烤鸡翅啃得香，含糊不清地说：“三哥，这鸡翅比李妈烤的辣，好吃！”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梁贺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家伙的头发软软的。

李妈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笑着说：“三少爷回来了？我给你留了醒酒汤，放你房间了。”

“谢谢李妈。”

梁老爷子练完太极，走过来坐在主位上，看着茶几上堆成小山的零食，捋着胡子笑：“看来今天玩得挺开心？带这么多东西，是把夜街搬回来了？”

梁父放下报纸，也跟着打趣：“我听说你带了一群小兄弟去许家的店吃面？怎么，现在不跟许家那小子置气了？”

“爸，就是顺路进去坐坐。”梁贺靠在沙发上，拿起颗葡萄扔进嘴里，“他们家面还行。”

梁婉宁凑过来，往他手里塞了块冰粉：“尝尝？我刚吃了，甜度刚好。”

梁贺摆摆手：“不了，从街头吃到街尾，现在看见吃的就犯怵。”

“哟，我们三少爷也有撑着的时候？”梁景川挑眉，故意把手里的烤鱿鱼往他眼前晃了晃，“真不吃？这可是你爱吃的那家铁板鱿鱼。”

梁贺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拿走，别烦我。”

梁翊也举着颗鱼丸凑过来，大眼睛眨了眨：“三哥，这个不腻，你尝尝嘛。”

“你自己吃。”梁贺皱眉“作业写完了？就知道吃。”

“早写完了！”梁翊梗着脖子，转身又跑去跟梁婉宁抢薯片。

梁母看着他们兄弟打闹，笑着给梁贺倒了杯温水：“喝点水顺顺，今天跟你那些小兄弟玩得开心？”

“还行，挺热闹的。”梁贺抿了口温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舒服多了。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从梁婉宁明天的画展聊到梁景川下周的篮球赛，梁老爷子则念叨着让梁贺抽空去看看他新养的锦鲤。梁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听着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刚才逛夜街的疲惫渐渐散了。

“困了，上楼睡觉了。”梁贺站起身，打了个哈欠。

“去吧，李妈给你留了醒酒汤，记得喝。”梁母叮嘱道。

“知道了。”

上楼时，梁翊突然从后面追上来，塞给他一颗水果糖：“三哥，这个给你，草莓味的，甜。”

梁贺捏着那颗糖，看着小家伙跑下楼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回到房间，他把糖放在床头柜上，喝了李妈留的醒酒汤，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兄弟们抢零食的样子，闪过许家店里暖黄的灯光，闪过家里人此刻还在楼下说笑的场景，心里莫名踏实。

明天……还是去蓝星别墅吧。林放的饼干，赵磊的新游戏，还有那群吵吵闹闹的家伙，想想倒也挺有意思。

想着想着，梁贺闭上眼，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嘴角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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