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莫名的追捧

高中部电脑室里，几十台电脑屏幕都定格在A大操场的画面上，嗡嗡的议论声快盖过了直播的解说。梁景川刚坐下，就被一个男生拽着胳膊往屏幕上指：“快看，你弟要开始热身了！”

屏幕里，梁贺正和几个学长学弟站在起跑线旁活动脚踝，白色运动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额前碎发被风吹起来，露出清晰的眉眼。周围的男生要么肌肉虬结，要么人高马大，唯独他看着清瘦，却偏偏往那儿一站，就像自带聚光灯——电脑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吸气声，女生们的尖叫差点掀翻屋顶。

“中间那个就是梁贺吧？也太帅了！”后排有人拍桌子，“我赌他拿第一！”

“得了吧，看着跟个书呆子似的，能跑过旁边那个肌肉男？”有人反驳，立刻被怼：“你懂什么？我刷到过他以前拿长跑冠军的新闻，狠着呢！”

许临天盯着屏幕里的梁贺，眉头悄悄皱了下，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这人腰上有伤，怎么还敢来跑100米？旁边的林薇薇也看直了眼，小声说：“他看着……确实挺厉害的样子。”苏小航在旁边哼了一声，却没移开视线。

而A大操场的围栏外，林放、赵磊那八个男生已经扒得栏杆发烫。“贺哥状态可以啊！”杨嶒攥着拳头，“你看他压腿那幅度，比以前在体校时还稳！”周衍扯着嗓子喊：“贺哥加油！赢了请你吃烧烤！”声音混在周围的喧闹里，却精准地传到了场内。

梁贺像是听见了，热身的动作顿了顿，往围栏外瞥了一眼。林放他们八个立刻跳起来挥手，校服袖子在风里甩得像旗子。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转头继续活动手腕，指尖触到腰侧时，没再像前几天那样发紧——看来恢复得比想象中好。

观众席上的赌局已经摆开了架势。“我赌梁贺第一，上次省运会的录像我还有呢！”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掏出手机翻证据，立刻有人跟注：“我跟五十！”另一边也有人喊：“我赌那个穿红色运动服的，看着就壮！”吵吵嚷嚷的，连裁判都回头看了两眼。

梁婉宁在看台上攥着加油棒，手心有点冒汗。旁边的女生们还在叽叽喳喳：“婉宁，你弟真的以前拿过冠军？”她没回头，眼睛死死盯着跑道：“等着看就是了。”

这时，广播里传来裁判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男子100米预赛，运动员各就各位——”

梁贺走到自己的跑道前，弯腰系紧跑鞋鞋带。周围的议论声好像突然远了，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围栏外那几声熟悉的“贺哥冲”。

“三——”

他踏上起跑器，膝盖微屈，后背绷成一张弓。

“二——”

电脑室里的尖叫突然停了，所有人都盯着屏幕，许临天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

“一——”

围栏外的八个男生屏住了呼吸，林放甚至捂住了嘴。

“预备——”

梁贺的视线落在终点线，阳光把跑道烤得发烫

“砰！”

发令枪响的瞬间，梁贺像离弦的箭窜出去，膝盖发力的弧度带着股劲，摆臂时带起的风扫过跑道，不过三秒，白色运动服的背影就把其他人甩出小半米。

“我操！这起步！”围栏外，林放攥着栏杆吼，指节泛白，“比当年拿省冠时还凶！”赵磊踮脚跳着看，校服外套滑到胳膊肘也顾不上：“贺哥这哪是跑，是飞！后面那几个脸都绿了！”

电脑室里，张昊猛地拍桌：“这速度绝了！比咱们校队最快的还猛！”许临天盯着屏幕，见梁贺冲线时腰背挺直，没捂没皱，眉头彻底松开——看来腰伤是真利索了。

终点线前，计时器跳成10秒5的刹那，围栏外炸开了。“10秒5！”周衍蹦得差点撞翻栏杆，“就说贺哥没毛病！当年体校教练说他能冲专业队，真没吹！”孙浩扯着嗓子往场内喊：“贺哥牛逼！”

看台上赌梁贺的人已经在欢呼，输了的捶胸顿足。梁婉宁举着加油棒笑，旁边女生们吵着：“婉宁！你弟破校纪录了！10秒5！比校纪录快了整整1秒！”她没接话，眼睛追着梁贺的身影，见他弯腰喘气时没碰腰，才松了口气。

梁贺直起身，汗砸在跑道上洇出小水花。他刚想往围栏走，就被涌上来的学妹围住，递水的、要签名的堵得严实。“学长下一场跳高什么时候？我们去占座！”一个学妹红着脸递饮料。

梁贺眉头一蹙，抬手拨开挡路的笔记本，视线扫过围栏——林放他们八个扒着栏杆笑，梁翊举着小黄书包在爷爷身边蹦，嘴里喊着“三哥最棒”。他没理学妹，径直走到围栏边。

“水。”梁贺朝林放抬了抬下巴，声音有点哑，是刚跑完步的缘故。

林放赶紧把矿泉水从栏杆缝里塞进去：“刚看赛程，你800米在半小时后，歇会儿，别硬撑。”

“知道。”梁贺拧开瓶盖灌了两口，递回去，“帮我拿着。”

周衍凑过来：“贺哥，800米有体育系的王超，听说最擅长800米，挺能缠人，你当心点”

梁贺“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的跑道上：“他要是安分，就没事。”语气里的冷意，让围栏外的八个兄弟都笑了——这意思，要是不安分，就没好果子吃。

“贺哥，你腰没事吧？”赵磊忍不住问，“刚才冲线那下看着挺猛的。”

“没事。”梁贺活动了下手腕，“比完这几场，晚上回去贴个膏药就行。”

电脑室里，张昊跟许临天念叨：“你听见没？他晚上还得贴膏药，看来还是有点累。”许临天点头：“项目这么多，肯定累，但他那性子，不会说的。”苏小航哼了声：“逞能。”林薇薇轻轻碰了碰他胳膊：“别这么说，他很厉害的。”

半小时后，800米检录。王超瞥见梁贺，扬下巴：“100米快没用，800米拼耐力，你撑得住？”

梁贺抬眼扫了他一下，没说话，但那眼神让王超瞬间闭了嘴。

广播里的检录通知刚响过第三遍，梁贺已经站在了800米跑道的起点。他拽了拽运动服领口，露出的脖颈上还带着100米冲刺后的薄汗，后腰被晒得发暖，倒比刚才在树荫下舒服些。

“贺儿，别冲太猛！”看台上的梁婉宁踮着脚喊，手里的加油棒挥得像小旗子，“跟着大部队就行！”梁母在旁边拽了拽她：“让他自己来，这孩子有数。”老爷子坐在折叠椅上，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眼睛却没离开跑道：“这跑道比他小时候练的塑胶软，不容易伤着。”

围栏外，林放他们八个挤成一团，梁翊被周衍架在肩膀上，小黄书包在风里晃：“三哥！加油！”梁父听见了，忍不住笑：“这小子，比他哥还激动。”

检录处的王超又凑了过来，这次没说风凉话，只是盯着梁贺的腰看：“听说你前阵子伤着了？800米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行就弃权，没人笑你。”

梁贺抬眼扫了他一下，声音冷得像冰：“管好你自己。”

王超的脸瞬间僵了，悻悻地退回自己的跑道。

“各就各位——”裁判举起发令枪。

梁贺屈膝站定，余光瞥见看台上梁景川的脸——他不知什么时候从高中部的电脑室赶来了，正扒着栏杆，校服外套还没来得及脱。四目相对的瞬间，梁景川比了个“稳”的口型。

“砰！”

枪声炸响的刹那，梁贺没有像100米那样猛冲，只是保持着中等步频，稳稳地跟在第二梯队。王超冲在最前面，跑了两百米就开始放慢速度，故意压着节奏。

“这孙子故意的！”林放攥紧了拳头，“想拖垮贺哥的体力！”

梁父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回事？跑个步还耍心眼。”梁母赶紧劝：“别气，贺儿能应付。”

跑到第三百米，王超突然往内侧并道，胳膊肘擦着梁贺的腰侧过去，力道不轻。梁贺的步频顿了半秒，看台上的梁婉宁瞬间站了起来：“他干什么！”

梁贺没回头，只是在下一个弯道突然加速，借着离心力往王超外侧切，肩膀轻轻一撞，王超“哎哟”一声，差点踩线。

“好！”老爷子的拐杖往地上顿了下，“这撞得好！”

最后两百米，梁贺突然提速，步频快得像上了发条，白色运动服的背影像道闪电，瞬间超过第一梯队。王超想追，腿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距离越拉越大。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计时器跳成1分58秒。梁贺没停，往前慢跑了几步才转身，正好对上王超的目光，眼神里的冷意让对方没敢上前。

“赢了！”梁翊在周衍肩上跳起来，差点把书包甩出去。梁母笑着抹了把眼角：“这孩子，还是这么犟。”

梁贺往看台下走，梁婉宁已经挤了下来，递过毛巾：“腰没事吧？刚才那下撞得不轻。”

“没事。”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声音有点喘，“哥怎么来了？”

梁景川走过来，拍了拍他后背：“请假过来的，怕你被人欺负。”

“他还不够格。”梁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围栏外，林放他们喊：“贺哥，1000米在一小时后，先去歇会儿！”

“知道。”梁贺扬了扬下巴，“给我留瓶水。”

“早给你备着了！”赵磊举了举手里的矿泉水。

老爷子在看台上喊：“贺儿，过来让爷爷看看！”梁贺抬头应了声，跟着梁婉宁往看台走，路过跑道时，脚步比刚才更稳了些。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一家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比任何奖牌都让人心里踏实。

高中部电脑室里，屏幕上梁贺撞开王超的画面刚闪过，许临天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落在屏幕里梁贺扶腰的动作上——刚才那下碰撞看着不轻，这家伙真没事？

“你看什么呢，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张昊凑过来，“梁贺都赢了，还担心啥？”

许临天没说话，视线扫过窗外——从这里到A大不算远，要是现在请假，说不定能赶上他后面的1000米。可指尖刚碰到手机，又想起下午的数学测验，最终还是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算了，”他低声道，“看直播也一样。”

苏小航在旁边嗤笑：“就是，人家赢了还能缺你这点加油？”林薇薇轻轻碰了碰许临天的胳膊：“他看起来没事的，你别担心。”

许临天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屏幕，心里那点犹豫，随着梁贺走向看台的背影，悄悄沉了下去。

而此时的A大操场，梁贺刚跟梁家人说了两句，就被林放他们拽到了围栏边。

“贺哥，1000米打算怎么跑？还留力不？”周衍递过矿泉水，眼睛瞟着远处正在热身的选手。

梁贺拧开瓶盖喝了口，喉结滚动了两下：“看情况。”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几个女生红着脸围了上来，手里捏着笔记本和信封。

“梁贺学长，刚才800米跑得好帅，能给我签个名吗？”最前面的女生声音发颤，把笔记本递得老远。

梁贺皱眉扫了一眼，没接。林放他们在旁边憋着笑，孙浩还故意喊：“贺哥，给签一个呗，人小姑娘鼓足勇气了。”

他没理兄弟的起哄，却在那女生快要把本子递到他手上时，伸手接了过来。笔尖在纸上划过，“梁贺”两个字凌厉短促，没等对方说谢谢，就把本子还了回去

旁边立刻又递过来一本，他潦草地签完，直接转身：“没了。”

“学长，这个给你……”有人趁机把粉色信封塞过来，被他侧身躲开，信封“啪嗒”掉在地上。

“让开。”梁贺的耐心彻底耗尽，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往围栏外走的步子带了股风，那些还想往前凑的女生，被他这气势吓得纷纷后退。

“贺哥可以啊，还签了俩。”赵磊笑着吹了声口哨，“比上次在体校给教练签名还多一个。”

“烦。”梁贺把矿泉水瓶往林放手里一塞，声音里带着没散的躁，“地上那玩意儿，谁爱捡谁捡。”

林放往地上瞥了眼，那封粉色信封被风吹得打了个旋，露出里面隐约的字迹。他嗤笑一声：“估计是哪个学妹写的‘我宣你’，贺哥你这魅力，挡都挡不住。”

梁贺没接话，只是靠在栏杆上闭着眼，手指按在后腰上轻轻揉着。刚才被围那两下，让他后腰又有点发紧，得赶紧松快松快，不然1000米怕是要受影响。

“还有多久检录？”他忽然问。

乔木掏出手机看了眼：“还有二十五分钟，要不我去给你拿瓶功能饮料？”

“不用，白水就行。”梁贺睁开眼，目光落在1000米的起跑线上，“等会儿跑的时候，帮我盯着点，别让人在后面使绊子。”

“放心！”八个兄弟异口同声，林放拍着胸脯，“有我们在，谁也别想动贺哥一根手指头！”

风卷着远处的加油声过来，吹得梁贺额前的碎发晃了晃。他望着跑道上正在进行的女子短跑，忽然觉得，比起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追捧，还是跑起来更痛快——至少跑道不会骗人，速度不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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