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赵磊表白

梁贺的目光在赵磊脸上停了三秒，突然把矿泉水瓶往茶几上一放，“咚”的一声惊得星星又往桌底缩了缩。

“十五岁，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穿透力，“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这个年纪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周衍，你说说，我上次怎么跟你们说的？”

被点到名的周衍一个激灵，慌忙站起来：“说……说要以学习为重，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的。”梁贺重复了一遍，眼神扫向赵磊，“所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为了个女生，把兄弟抛在一边，连计划好的行程都能说改就改？”

赵磊的脸涨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我就是想跟她去看个画展……”

“看画展需要瞒着藏着？需要让兄弟们替你打掩护？”梁贺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赵磊，你要是真觉得那女生重要，大大方方跟我说，我未必会拦你。但你偏偏选择撒谎、放鸽子，这就是你的问题！”

林放忍不住替他辩解：“贺哥，他也是……”

“我让你说话了？”梁贺冷冷瞥了他一眼，林放瞬间闭了嘴，脖子都缩了缩。

梁贺这才重新坐下，手指在膝盖上敲着节奏：“我不是不让你们交朋友，男女都一样。但你得拎清楚轻重，得有担当。答应了兄弟的事，说反悔就反悔；怕挨骂就撒谎，这叫什么？这叫没种。”

赵磊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攥着拳头小声说：“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就完了？”梁贺挑眉，“国庆的别墅计划，你打算怎么补？兄弟们盼了多久，你心里没数？”

周衍赶紧打圆场：“贺哥，他知道错了，回头让他请大家吃顿好的，这事就算了……”

“算不了。”梁贺打断他，“犯错就得受罚。从今天起，每天晚上给我发一张学习计划表，我亲自检查。周末的篮球赛，你负责把所有人的水和毛巾备好，少一样，就别想再出门。”

赵磊猛地抬头，眼里闪过点惊讶——这惩罚，好像比想象中轻。

梁贺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话锋一转：“你可以去玩，也可以跟那女生来往，我管不着你的人身自由。”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厉，“但我问你，上次月考总分多少？”

赵磊愣了一下，小声回答：“六百……六百三十二。”（总分800分）

“嗯。”梁贺点点头，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下次月考，不管哪门，总分少一分，你就给我等着。”

“啊？”赵磊瞬间慌了，“可是……万一题目难……”

“没什么万一。”梁贺打断他，眼神像带着钩子，“心思要是能从‘看画展’上多分点给课本，就不至于怕题目难。你要是敢掉一分，就别想再跟那女生出门，周末也别想踏出校门一步，我亲自盯着你刷题。”

旁边的吴迪推了推眼镜，小声说：“贺哥，这……这有点严了吧？”

“严？”梁贺瞥了他一眼，“他敢把学习当儿戏，就得受得起这严。你们也一样，”他扫过其他兄弟，“谁要是敢帮他作弊，或者替他打掩护，一起受罚。”

七个男孩瞬间噤声，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说话。

林放咂咂嘴：“贺哥，他要是真进步了呢？”

“进步了，”梁贺嘴角难得勾了勾，带着点松动，“我请你们吃顿好的，地方你们挑。”

赵磊攥紧了拳头，咬着牙点头：“行，我答应你。”

梁贺把话说完，没再多看他们一眼，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门口走，军绿色的帆布鞋踩在地板上，脚步声里还带着没消的火气。

“贺哥慢走！”周衍赶紧喊了一声，却只换来梁贺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王叔早已把车停在门口，见梁贺过来，连忙下车拉开车门。梁贺弯腰坐进去，刚关上车门，就听见王叔小心翼翼地问：“三少爷，回梁公馆？”

“嗯。”梁贺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眉头依旧拧着，周身的低气压让王叔识趣地闭了嘴，默默发动了车子。

别墅里，八个男孩面面相觑。赵磊先松了口气，捏了捏衣角：“那……我们也撤吧？”

“对，明早七点得准时到别墅，可别迟到。”周衍看了眼时间，“我跟林放、吴迪回家拿点东西，你们呢？”

杨嶒摸了摸后脑勺：“我就不回去了，在这儿对付一晚就行。”苏晓和孙浩也跟着点头：“我们也留下，省得来回折腾。”

乔木，吴迪没说话，显然是打算回家。赵磊把书包往肩上一甩：“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天直接从家去画展，完了就往别墅赶。”

“行，路上小心。”林放拍了拍他的胳膊，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跟夏星眠玩开心点啊。”

“去你的！”赵磊瞪了他一眼，转身跟着周衍他们往外走。

别墅的门被轻轻带上，留下杨嶒和苏晓面面相觑。杨嶒往沙发上一瘫：“总算清净了，贺哥那气场，真是能压得人喘不过气。”苏晓没说话，只是起身去给星星添了点水，又把客厅的灯调暗了些。

另一边，梁贺的车刚驶入梁公馆的大门，就看见主楼客厅亮着暖黄的灯。他推门进去时，梁家人正围坐在沙发上——梁父在看财经报纸，梁母和大姐梁婉宁在聊天，梁景川靠在沙发上打游戏，四弟梁翊趴在地毯上拼乐高，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听戏。

“哟，我们的三少爷回来啦？”梁母先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梁贺阴沉的脸时僵了僵。

老爷子摘下老花镜：“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贺儿不高兴了？”

梁贺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声音闷闷的：“没事，学校的事。”他径直往楼梯走，“这几天我不怎么回来，跟兄弟们在外面聚聚。”

“聚聚好啊，”梁父放下报纸，“年轻人就该多跟朋友处处，缺钱了跟家里说。”梁婉宁也笑着接话：“要不要让张妈给你备点吃的带过去？”

“不用。”梁贺头也没回，脚步匆匆地上了楼，卧室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楼下的声音。他把外套往椅子上一扔，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赵磊那小子红着脸的样子，一会儿是兄弟们紧张兮兮的表情，最后干脆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楼下，梁母戳了戳梁景川的胳膊：“贺儿这是咋了？”梁景川耸耸肩：“谁知道呢，估计是跟那帮小的闹别扭了，过两天就好了。”老爷子没说话，只是重新戴上老花镜，嘴角却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夜渐渐深了，蓝星别墅和梁公馆的灯都渐渐暗了下去，只有明天的期待和未知，还在夜色里悄悄发酵着。

第二天的阳光刚漫过蓝星别墅的落地窗，梁贺就到了。他今天穿了件灰色工装夹克，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T恤，推开门时，客厅里已经攒了好几个人。

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苏晓正踮脚够橱柜上的麦片，孙浩站在旁边递凳子：“踩稳点，别摔了。”杨嶒蹲在地上，往星星的食盆里倒狗粮，乔木蹲在他身侧，伸手戳金毛的耳朵，被星星甩了一脸毛，正“嘶嘶”地吸着凉气。

听见开门声，四人同时回头：“贺哥早！”

星星“嗷呜”一声从地上弹起来，尾巴摇得像个小马达，直冲梁贺扑过去。他侧身躲开，往厨房瞥了眼——苏晓踩着凳子还在够麦片盒，孙浩扶着凳子腿，眉头皱得紧紧的；另一边灶台上，孙浩刚煎好的鸡蛋正冒着热气。梁贺往后退了两步，想起自己上次进厨房的“丰功伟绩”——煮泡面把水壶烧得冒黑烟，煎蛋煎成黑炭，最后被梁婉宁拖了出来，梁母还念叨了三天“让贺儿进厨房，就相当于给梁公馆装了个定时炸弹”。自此，他就彻底跟厨房划清界限了。

他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坐下，刚拿起茶几上的体育杂志，门口就传来一串乱糟糟的脚步声。

“贺哥！”周衍拎着个大塑料袋冲进来，里面的油条还冒着热气，“看我们带了什么？城南那家老字号的，排队排了半小时！”

林放勾着赵磊的脖子跟在后面，赵磊背着个帆布包，被勒得直翻白眼：“松手！再勒我喘不过气了！”吴迪背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走进来：“贺哥，我带了几本习题册，万一无聊可以……”

“谁要做习题册？”林放回头打断他，顺手把一根油条塞他嘴里，“大过节的，放松点！”

赵磊好不容易挣脱林放，看见梁贺时下意识挺了挺背，手指绞着帆布包的带子。乔木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狗毛：“赵磊你来得正好，苏晓刚煎了爱心荷包蛋，给你留了个双黄的。”

“谁、谁爱心荷包蛋了？”苏晓从厨房探出头，脸有点红，手里还举着锅铲，“就是顺手多煎了一个。”

孙浩跟着端着盘子出来，上面摆着八个金灿灿的煎蛋：“别贫了，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梁贺的目光扫过客厅——林放正跟周衍抢最后一根油条，两人拽着油条较劲，差点把盘子掀了；吴迪叼着油条，从书包里掏出发圈，给苏晓扎了个歪歪扭扭的辫子，被苏晓追着打；杨嶒把星星抱到沙发上，乔木正给金毛顺毛，一人一狗都乖乖的；赵磊坐在角落，小口啃着荷包蛋，眼神飘向墙上的挂钟；孙浩则在给每个人分橙汁，忙得团团转。八个兄弟，一个不少，闹哄哄的，倒真有了点过节的样子。

“站着干嘛？坐。”梁贺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位置。

林放第一个挤过来，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突然压低声音：“贺哥，我包里藏了两罐啤酒，要不……”

“你敢拿出来试试？”梁贺瞥了他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威慑力，“大早上喝啤酒？想让我把你扔去给星星当伴？”

林放赶紧捂住包，讪讪地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周衍在旁边帮腔：“就是，喝酒多没意思，咱中午喝可乐，冰镇的！”

杨嶒逗着星星，突然抬头：“贺哥，你上次是不是想给我们露一手，结果把厨房的锅烧糊了？”

梁贺的脸“腾”地黑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要不要现在去厨房再烧一次给你看？”

“别别别！”杨嶒赶紧摆手，“我错了贺哥，您还是安心坐着，厨房有我们呢！”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瞬间松快了不少。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四十五，赵磊放下杯子，拿起帆布包：“我……我该走了。”

“去吧去吧。”林放挥挥手，“记得拍点画的照片回来，让我们也开开眼。”

赵磊点点头，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梁贺正低头摸着星星的脑袋，没看他，但嘴角似乎松了点。他心里一暖，拉开门跑了出去，帆布包在身后晃晃悠悠的，带着点藏不住的雀跃

赵磊跑出蓝星别墅时，帆布包带在肩膀上颠得老高，风卷着桂花的甜香扑在脸上，把早上那点紧张吹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心里揣不住的雀跃。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美术馆门口已经攒了不少人，赵磊踮着脚往人群里望，很快就看见那个穿浅杏色连衣裙的身影。夏星眠站在台阶下，手里拎着个细长的画筒，头发松松地编了个麻花辫垂在肩头，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

“这里！”赵磊挥了挥手，快步穿过人群跑过去。

夏星眠转过头，眼睛弯成了月牙：“还以为你要迟到呢。”她晃了晃手里的画筒，“我带了速写本，等会儿看到喜欢的画，我们可以一起画几笔。”

“好啊。”赵磊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突然想起林放他们挤眉弄眼的样子，自己的脸也跟着热了起来，“那我们进去吧？”

美术馆里很安静，只有木地板被踩出的“咯吱”声，和偶尔响起的低语。两人从一层的古典油画看到二层的现代插画，又转到三层的雕塑展厅，不知不觉就逛了两个多小时。夏星眠停在一幅光影画前，指着画布上跳跃的光斑：“你看这里的笔触，是不是很像阳光透过树叶的样子？”

赵磊凑近了看，暖黄的光斑在画布上晕开，像极了他和兄弟们在别墅后院晒太阳的午后。他心里一动，看着夏星眠低头认真讲解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突然觉得比墙上的画还要动人。

逛到顶层的露天展厅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蜜色。风卷着远处的车鸣声掠过耳边，夏星眠正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的车流，赵磊站在她身后，攥着衣角的手沁出了汗。

“夏星眠。”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抖。

夏星眠回过头，眼里带着点疑惑：“怎么了？”

赵磊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我……我喜欢你。不是平时一起讨论题目的那种喜欢，是想……想每次看画展都跟你一起，想把别墅的桂花摘给你，想让你认识我所有兄弟的那种喜欢。”

空气好像凝固了。夏星眠愣在原地，手里的速写本“啪嗒”掉在地上，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粉。

赵磊的心跳得像打鼓，紧张得手心冒汗，正想再说点什么圆场，就听见她细若蚊吟的声音：“我……我也是。”

“你说什么？”赵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往前凑了半步。

“我说我也是。”夏星眠抬起头，眼里的光比天边的晚霞还要亮，声音却依旧软软的，“从你上次帮我捡回被风吹走的画开始，就……”

赵磊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烟花在里面炸开。他手忙脚乱地想找点什么当礼物，目光扫过手腕，一把摘下那块限量款的运动手表——那是他生日时爸爸送的，全球只有五十块。“这个……送你。”他把手表往她手里塞，又想起什么似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黑卡，“还有这个，你要是喜欢什么画具，随便买。”

夏星眠却笑着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手表太贵重了，卡更不行啦。”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画筒，从里面抽出一卷画，小心翼翼地展开，“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东西。”

画纸上是片热闹的场景——八个男孩围坐在别墅的沙发上，有人举着烤串，有人追着一只金毛跑，虽然没画清脸，赵磊却一眼认出那是他们每次聚在一起的样子。角落里的落地窗敞开着，飘进来的桂花落在地毯上，像撒了把碎金。

“我听你提过好多次别墅和兄弟们，”夏星眠的声音轻轻的，“就凭着想象画了一幅，你要是不喜欢……”

“喜欢！特别喜欢！”赵磊赶紧打断她，双手接过画时，指尖都在发颤。他把画卷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又把手表戴回自己手腕，挠着头笑了，“这比手表值钱多了。”

夏星眠被他逗笑了，夕阳落在她脸上，连睫毛都染上了金边：“那……我们现在是？”

“是啦！”赵磊重重点头，心里甜得像揣了罐蜜，“不过你放心，下次月考我肯定不会掉分，贺哥那边我搞定！”

“谁担心你这个啦。”夏星眠红着脸转过身，却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两人并肩靠在栏杆上，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赵磊抱着那卷画，感觉比任何礼物都珍贵。直到暮色漫上来，他才想起兄弟们还在别墅等他吃烧烤，赶紧挠挠头：“我得回去了，他们该催了。”

“嗯。”夏星眠点点头，往公交站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晚上记得给我发消息。”

“一定！”赵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蓝星别墅跑。怀里的画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他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又低头闻了闻画纸淡淡的油墨香，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原来喜欢一个人，连晚风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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