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火铳齐鸣的隘口
崤山的隘口像道被巨斧劈开的裂缝,两侧是刀削般的石壁,只容三人并排通过。赵夜让人在隘口最窄处砌了道石墙,墙后藏着五十名火铳手,每人手里都握着赵夜新造的“连发火铳”——其实是改良过的三眼铳,枪管缩短,能连续打三发,虽精度差些,但胜在射速快,适合近战。
“都记住了,”赵夜拍着李根的肩膀,他现在是火铳队的头,胸前的皮甲上别着枚铁制的火铳徽章,“等清军的前锋过了石墙,听我吹哨,先打马腿,再射人!”
清军的反扑来得比预想中快。后金贝勒不甘心在邙山吃瘪,派了镶白旗的两千骑兵,由悍将阿济格率领,顺着崤山小道追了过来,扬言要“踏平铁砧旗”。
隘口外的林子里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清军的呼喝声。周铁山蹲在石墙后,往火铳里填铅弹,手指被冻得发僵,却动作麻利——这几天他跟着李根练火铳,已经能做到每分钟填两发。
“听动静,是轻骑兵,没带炮。”赵夜耳朵贴在石壁上,能分辨出骑兵的甲胄声很轻,是皮甲,不是重甲,“他们想速战速决,怕我们的炮。”
这正是他选隘口的原因——狭窄地形让炮无法施展,正好发挥火铳的近战优势。石墙后还藏着二十名刀盾手,是钱通带来的官军残兵,手里的盾牌上裹着铁皮,能挡箭。
“来了!”钱通突然低喊。
三个清军骑兵探进头来,戴着铁盔,手里举着弯刀,刚要喊,就被李根的火铳打中马腿。战马人立起来,把骑兵甩在地上,没等爬起,就被刀盾手的长矛捅穿了喉咙。
隘口外的清军顿时炸了,阿济格的吼声像闷雷:“一群废物!冲进去!”
骑兵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里挤,狭窄的隘口瞬间挤满了人,马蹄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像锅沸腾的粥。赵夜突然吹响铜哨,三短一长——火铳队的信号。
“放!”李根的吼声刚落,五十支火铳同时轰鸣,铅弹像暴雨般泼向清军。前排的骑兵纷纷落马,后面的想退,却被挤得动弹不得,成了活靶子。
“换铅弹!快!”周铁山一边喊,一边用通条清理枪管里的火药渣。火铳连续射击后会发烫,不及时清理容易炸膛。
清军的弓箭手开始反击,箭雨嗖嗖地射向石墙,几名火铳手被射中,惨叫着倒下。赵夜让人把伤员拖到石壁后,自己抓起支火铳,对准个举旗的清军千总——那旗上绣着只狼,是镶白旗的标志。
“砰!”
千总应声落马,清军的冲锋顿时乱了。赵夜趁机喊:“刀盾手上!把尸体推下去堵路!”
钱通的人举着盾牌冲上去,把清军的尸体往隘口下推,很快堆起道尸墙,骑兵根本冲不过来。阿济格在外面气得暴跳如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火铳手在石墙后换弹、射击,像打靶一样从容。
“赵先生,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马三从侧翼跑过来,他带了一百人守侧翼的山道,“清军开始爬山了,想从石壁上绕过来!”
赵夜心里一沉。隘口的优势在狭窄,但若被抄了后路,就成了死地。他突然对李根道:“带二十人跟我来,用‘喷火枪’!”
喷火枪是他用铁管改的,管里填着火药和松香,点燃后能喷出丈许长的火舌,虽然射击距离不远远不及一战时期的喷火器, 而对于这个时候的清军足够了。李根带着人刚跑到侧翼,就看见十几个清军背着绳索,已经爬到半山腰,离石壁顶只剩丈许。
“放!”
喷火枪的火舌突然窜出,松香遇火炸开,瞬间把清军的衣甲点燃。惨叫声从石壁上传来,着火的清军像断线的风筝,纷纷往山下摔,绳索也被烧断,后面的清军根本爬不上来。
“好小子,这玩意儿比火铳管用!”周铁山看得直叫好,手里的火铳都忘了填弹。
就在这时,隘口外传来“轰隆”一声——是清军把带来的小炮(轻型佛郎机)架起来了,炮弹虽然打不进隘口,却把石墙炸得掉渣,溅起的碎石擦伤了两名火铳手。
“让王二把‘抬枪’推上来!”赵夜喊。
抬枪是放大版的火铳,需要两人抬着,枪管粗如碗口,填的是铁砂和火药,射程虽近,但威力惊人,能打穿重甲。王二和两个铁匠抬着枪,刚架在石墙上,就看见清军的重甲步兵开始往前挪,手里举着盾牌,显然是想硬冲。
“瞄准盾牌缝!”赵夜亲自瞄准,扣动了扳机。
抬枪的轰鸣震得人耳朵疼,铁砂像扫帚一样扫过隘口,清军的盾牌顿时被打穿无数小孔,重甲步兵惨叫着倒下一片,后面的人吓得不敢再动。
夕阳西下时,清军终于退了,隘口外留下了三百多具尸体,石墙下的血顺着雪水往下流,染红了半条山道。火铳手们瘫坐在地上,手里的火铳枪管烫得能烙饼,却没人舍得放下——这是他们第一次靠自己的火铳,打退了比自己多十倍的敌人。
“清点弹药。”赵夜的声音有些哑,他的火铳枪管也炸了道缝,是最后一枪打太急的缘故,“火铳损坏十七支,铅弹剩三成,火药够明天用。”
钱通突然指着山道尽头:“看!是闯王的人!”
十几名骑兵举着“闯”字旗,正往隘口来,领头的是闯王的亲卫队长,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赵夜心里清楚,闯王终究还是来了——他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竖起一面不属于他的旗。
“赵先生,”亲卫队长翻身下马,语气带着警告,“闯王说了,念你抗金有功,只要你把火铳队交出来,再把‘铁砧旗’降了,既往不咎。”
赵夜没说话,只是拿起支还在发烫的火铳,枪管上的“铁砧”印记被硝烟熏得发黑。他想起隘口下的尸体,想起喷火枪的火舌,想起五十名火铳手脸上的烟灰——这些,不是闯王一句话就能收走的。
“告诉闯王,”赵夜的声音平静却坚定,“铁能铸炮,也能造铳,但最该铸的,是自己的骨头。这旗,我不降。”
亲卫队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转身就走,临走前撂下句:“闯王的大军三天后就到,你好自为之。”
夜色渐浓,隘口的火铳手们围着篝火,烤着缴获的清军战马肉,没人说话,但手里的火铳都握得很紧。赵夜知道,真正的仗,不是打退清军,而是如何面对曾经的“自己人”。
他摸了摸怀里的火铳图纸,上面画着更精巧的“燧发铳”——不需要火绳,用燧石点火,射速更快,精度更高。
“明天开始,造燧发铳。”赵夜对着篝火说,火星溅在他脸上,映出双发亮的眼,“闯王要来,咱就用手里的火铳,告诉他什么叫真正的‘自己人’。”
火铳的枪管在篝火下泛着冷光,像一排沉默的誓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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