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在暮雪中凝成墨色剪影,叶初蘅掠过枝桠时,听见冰棱碎裂声与自己的心跳共振。左袖不知何时豁了道裂口,寒风灌进来,像白婉龄那柄莫辛纳甘枪管抵在后颈般刺骨。
"东南方!"白婉龄的喊声裹着辽东口音,子弹却故意击碎西北角的冰凌。叶初蘅猛然刹住脚步,鼻尖几乎撞上悬着的蛛丝:月光下七根银线微微震颤,尽头拴着的空弹壳正泛着幽光。她 忽然低笑出声,烟卷的火星坠入雪堆,滋出焦苦气息。"劳驾诸位演了整宿的皮影戏。"靴跟碾碎冰壳的脆响中,少女倒退着隐入雾霭,"可惜破庙里的菩萨早教我换了芯子。"
烟丝在齿间爆开辛辣,叶初蘅猛地旋身。子弹擦着发梢没入雪地时,她已辨出三十七步外白婉龄狙击镜的冷光。这个距离,足够她看清对方枪托上新增的第八道刻痕——与贡嘎山崖边幸存的第八朵夹竹桃如出一辙。
"礼尚往来。"她将烟蒂弹向追兵惊愕的面门,火星在暮色中划出猩红弧线。当白婉龄的第二发子弹撕裂雪幕时,叶初蘅早已遁入林间暗影,唯有袖口残布挂在刺藤上,如招魂幡般簌簌作响。
村口蒸笼腾起的热气蒙住瞭望哨视线,叶初蘅嗅着包子香拐进巷角。指尖银元抛起的刹那,她突然想起那夜厨房里,母亲也是这般将铜钱丢进筲箕:"乱世银钱最烫手。"
"客官趁热。"店家袖口的艾草灰簌簌落在包子上。叶初蘅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白梅围剿日军时惯用的迷香!她佯装踉跄扶住桌沿,袖中匕首已挑破棉衣内衬。当枪声炸响时,温热血浆喷溅的轨迹与三日前战壕里的光景完美重合。
"演技见长啊。"白婉龄的草鞋碾碎窗棂阴影,枪管还冒着青烟。叶初蘅在眩晕中数着她军装第三颗纽扣的划痕,那位置正对着自己留给她的烟弹灼痕。剧痛从膝盖炸开的瞬间,她忽然看清对方领口别着的铜铃——缺了半枚的铃舌,正在血泊中唱着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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