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百年的等待

回到「天谕」指挥中心时，两人身上的水渍还未干透，血腥味混着湖底的淤泥气息格外浓重。

莱恩看见自家殿下一天不到就成这副模样，差点没晕过去。

“殿下！您这是……”

还未等他说完，殿下身旁的男人冷冷开口。

“遇到了点麻烦。”

莱恩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北冥渊。

莱恩赶紧招呼人过来清理，又安排了医生为两人检查。

在等待医生的时候，伊林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疲惫。

医生检查完后，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息。

伊林却并不打算休息。

伊林将那枚紫色核心放在检测台上，光脑立刻弹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核心中残留的能量波动正以极快的速度衰减。

“立刻调派工程小队和净化部队，”

莱恩全程扶着伊林，生怕自家殿下有出什么毛病。

伊林拍了拍莱恩的手，声音因疲惫而沙哑。

“目标湖底渔村，抽干湖水，封锁整片区域，任何生物样本都不能遗漏。”

北冥渊靠在墙边，正用能量凝胶处理后背的伤口，闻言抬眸：“需要我跟着去吗？”

“你留下处理核心数据，”

伊林看向他肩头的伤口，眉头微蹙。

“伤口需要缝合，别硬撑。”

北冥渊没应声，只是指尖在光脑上轻点，调出湖底三维地图。

“渔村西北侧有暗河通道，抽湖时注意封堵，别让水流冲毁废墟。”

伊林点头，抓起外套往外走时，忽然回头。

“那具白骨……让净化部队小心保存。”

“那些废墟里或许还有更多实验记录。”

北冥渊低声道。

“已经让档案组准备跟进了。”

伊林点头，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核心。

两小时后，湖区传来消息：湖水已基本抽干，露出了被淹没四百年的渔村全貌。

坍塌的木屋、锈蚀的渔具、还有那片布满实验痕迹的废墟，在阳光下无声地铺开，像一幅凝固的悲剧画卷。

伊林和北冥渊赶到时，工程队正小心翼翼地清理莉莉安消散的地方。

“指挥官，这边发现了完整骸骨！”

队员的喊声从一间塌了一半的木屋传来。

伊林走过去，看见那具白骨仍保持着倚靠墙壁的姿势，手中紧紧攥着的照片已被水泡得发涨，依稀能辨认出上面“莉莉安”三个字。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骸骨连同照片装入特制保存箱，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当最后一块碎石被移开，众人都愣住了——那具白骨旁，散落着数一个小小的银色发夹，和四百年前莉莉安头上戴的一模一样。

伊林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走进废墟，阳光穿透水汽，在斑驳的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所有标有实验编号的残骸，单独分类。”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满地散落的金属容器，那些容器壁上还留着模糊的药剂残留。

“塞壬的主体能量已经消散，但她的细胞样本可能还残留在珊瑚丛里，仔细搜。”

队员们四散开来，探测器的嗡鸣声在废墟中回荡。

伊林走到地窖入口，这里正是塞壬最后消失的地方，淤泥中隐约可见银蓝色的鳞片碎屑。

他戴上手套，指尖拂过一块刻着鱼形图案的木牌——那是渔村用来祈求平安的护身符。

“找到了！”

不远处传来惊喜的呼喊。

“珊瑚礁缝隙里有活体组织！”

伊林走过去，看着队员用特制试管取出一点泛着微光的组织样本，样本接触空气的瞬间，竟化作了细小的荧光粒子。

“是塞壬的残留细胞，”

随行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

“活性很低，但足够提取基因序列了。”

将所有样本和骸骨装上运输车时，夕阳正沉入湖面。

伊林站在湖边，看着空荡荡的湖床在暮色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忽然想起塞壬最后那句“谢谢”。

百年的囚禁，百年的等待，终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落幕。

回到「天谕」时，已是深夜。

北冥渊坐在实验室里，光脑屏幕上跳动着核心的能量图谱，他肩头的伤口已经处理过，白色绷带渗出一点暗红。

“回来了。”

他抬头，目光落在伊林手中的保存箱上。

“嗯，”

伊林被莱恩扶着坐下。

“骸骨和样本都带回来了，明天让医疗组和情报部联合解析。”

北冥渊的视线移回屏幕，指尖在紫色核心上轻轻一点，核心突然发出柔和的光，映亮了他眼底的疲惫。

“她的基因序列里，有人类和深海生物的融合痕迹，实验改造的痕迹很明显。”

说着就把初步检测报告给伊林看。

伊林沉默片刻，拿起那枚鱼形木牌。

“四百年前的悲剧，不该再重演。”

北冥渊没说话，只是将核心收入特制容器。

实验室里安静下来，只有仪器的低鸣声在空气中浮动。

“去休息吧。”

“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北冥渊点头，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显然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

伊林伸手扶了他一把，掌心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心中一惊。

“我没事。”

北冥渊挣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平淡，却没再拒绝他跟在身后。

走廊的灯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伤痕累累，却又并肩前行。

湖底的废墟还在等待真相，但至少此刻，那些沉睡了四百年的灵魂，终于能在寂静中，得到片刻安宁。

第二天清晨，医疗组的解析报告率先送到指挥室。

伊林展开文件时，指尖微微发颤——报告显示。

莉莉安的基因序列中不仅有深海生物的片段，还混杂着当年研究机构的实验产物，与之前的‘人型生物’能量波动有着诡异的同源性。

“这意味着……”

伊林抬头看向刚进门的北冥渊，对方手里拿着情报部整理的实验日志抄本。

“四百年前的实验，很可能和之前的生物有关。”

北冥渊将日志放在桌上，其中一页用红笔圈出了关键句。

「以欲量催化界源融合，加入‘神明基因’受试体将获得瞪神，单价是。」

后面的字迹被水浸得模糊不清，只剩“精神混乱”四字依稀可辨。

“登神？”

伊林冷笑一声。

“他们所谓的登神，不过是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

正说着，通讯器突然响起，是档案组的紧急通讯。

“指挥官，我们在莉莉安父亲的骸骨胸腔里，发现了一个未被腐蚀的金属盒！”

两人赶到检测室时，金属盒已被小心打开。

里面没有实验数据，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纸和一张渔村全家福。

照片上，扎着双马尾的莉莉安举着银色发夹，站在笑容温和的男人身边——正是那具骸骨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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