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十月一小长假的第二天晚上,客厅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猫和老鼠》的笑声搅得晃晃悠悠。夏栀窝在沙发角落,怀里摊着包番茄味薯片,指尖刚捏起一片,就被厨房飘来的糖醋香勾得咽了咽口水——妈妈今天炖了排骨,说是要招待她单位的张阿姨。
“星星!把茶几上的零食收收!”妈妈的声音混着锅铲敲锅的脆响传出来,“张阿姨带她儿子来,人家可是重点高中的尖子生,你别跟个没收拾的小丫头似的!”
夏栀“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把薯片、果冻、巧克力往零食筐里塞。薯片渣蹭在浅蓝色家居服上,像撒了把星星。她刚把筐子塞进沙发底,门铃就响了,调子欢快得像在催她心跳。
妈妈系着印着小草莓的围裙跑出来开门,夏栀扒着沙发背偷偷看——张阿姨笑得眉眼弯弯,手里拎着袋新鲜水果,而她身后跟着的男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白T恤,牛仔裤膝盖处磨出点毛边,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包。
是许南屿。
夏栀的心跳瞬间卡在嗓子眼,手里的遥控器“啪嗒”掉在地毯上。他怎么会是张阿姨的儿子?那个每次数学考试都霸占年级第一,会在体育课上帮同学捡篮球,会在英语课上偷偷看她笔记的许南屿?
“这就是栀栀吧?都长这么大了!”张阿姨拍了拍许南屿的背,“快叫人,这是夏栀,跟你一个高中呢,以后多照顾着点。”
许南屿笑了笑,心想:好巧,目光扫过她的刘海,还有嘴角没擦干净的薯片渣,喉结轻轻动了动:“夏栀。”
他的声音比在学校里低了些,带着点不自在的沙哑,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夏栀慌忙低下头,手指绞着家居服的衣角,听见自己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许南屿。”
妈妈在旁边笑着打圆场:“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正好!快给南屿倒杯水!”
夏栀转身去厨房,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饮水机的水流哗哗响,她盯着玻璃杯里的气泡发呆,忽然看见许南屿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帆布包带子垂在腿边。
“你家的番茄薯片,”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沾着碎屑的袖口上,“味道不错。”
夏栀的脸腾地烧起来,差点把水杯打翻。他居然注意到她吃了什么?
“我妈买的。”她把水杯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像被细小的电流窜过,“你……你也喜欢吃?”
“还好。”他接过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你在看《猫和老鼠》?”
“嗯。”夏栀点点头,听见客厅里妈妈和张阿姨聊起了月考成绩,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她的数学成绩简直是灾难,而许南屿是年级第一。
果然,妈妈的声音传过来:“我们星星啊,别的都好,就是数学太差了,这次考试才考了九十多分……”
夏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想往外走,就被许南屿拉住手腕。他的指尖很烫,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感觉到温度。“别出去。”他低声说,“我妈等会儿肯定要夸我,尴尬。”
厨房的窗户开着,晚风吹进来,带着隔壁院子里的栀子花香。夏栀靠在冰箱上,看着他低头喝水,喉结滚动的弧度清晰又好看。阳光从纱窗斜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格子影,像她笔记本上画过的草稿。
“其实,”许南屿忽然放下水杯,“你的英语很好,上次英语课,老师还在我们班夸你翻译的十四行诗。”
夏栀惊讶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原来他记得。上周英语老师拿着她的作业在全年级传阅,她还偷偷在人群里找过他的影子,却没看见。
“那、那你的数学才厉害呢。”她结结巴巴地回了句,像在说废话。
他笑了起来,肩膀轻轻颤了颤:“下次数学题不会,可以问我。”他顿了顿,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笔记本,“我这里有整理的错题集,或许对你有用。”
是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和他在学校用的那本一样。夏栀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被磁石吸住似的,两秒后才猛地分开。
“开饭啦!”妈妈的声音打断了厨房的安静。夏栀抱着笔记本跑出去,差点撞在端着菜出来的张阿姨身上。
餐桌旁,妈妈特意把许南屿安排在夏栀旁边。糖醋排骨被盛在青花瓷盘里,油光锃亮,妈妈不停往许南屿碗里夹:“多吃点,看这孩子瘦的,学习肯定费脑子。”
许南屿每次夹菜,手肘都会不经意碰到夏栀的胳膊。她的心跳像揣了只兔子,连排骨的甜味都尝不出了。张阿姨忽然说起高二分班的事:“南屿肯定要去理科实验班,星星呢?打算学文还是学理?”
许南屿顿了顿:星星?
夏栀的筷子顿在半空。她还没想好,但心里隐隐想选理科——因为许南屿肯定学理。
“她啊,”妈妈替她回答,“估计要学文,理科太费劲了。”
许南屿忽然抬头看她:“其实理科也没那么难,不懂的可以问我。”
夏栀的心跳漏了一拍,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头:“嗯。”
许南屿吃完饭后,便下楼散步去了。
晚饭的余温还没散尽,夏栀正对着许南屿的错题集发呆,手机忽然震了震。是许南屿发来的消息:“在楼下,我妈发信息说让咱俩出来散步,别总在家闷着。”
她几乎是蹦起来的,抓过外套就往楼下跑,连妈妈在后面喊“穿双运动鞋”都没听清。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她慌乱系鞋带的手上——是双白色帆布鞋,早上特意刷干净的。
许南屿站在楼下的香樟树下,手里拎着瓶冰镇汽水,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像只准备振翅的鸟。看见她跑过来,他把汽水递过去:“刚从便利店买的,橘子味的。”
是她喜欢的味道。夏栀接过来时,瓶身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刚好压下脸颊的热。“你怎么还没走?”
“我妈跟你妈聊得正欢,”他笑了笑,往小区外走,“说让我出来透透气,别在家当闷葫芦。”
突然许南屿说道:“星星?”夏栀愣了一下,许南屿继续说道:“你的小名还挺好听。”夏栀的耳尖先是泛起一点浅粉,像被晨光轻轻扫过的樱花,接着那点粉色顺着耳廓往下漫,渐渐爬上脸颊,像晕开的胭脂,连鼻尖都染上了层薄红。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感觉脸颊烫得像揣了个小暖炉,连呼吸都带着点热意。许南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时,她猛地抬头,目光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抹红瞬间烧得更旺,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
周围的声音好像都模糊了,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脸颊皮肤下血液奔涌的轻响。她慌忙转过头,却在玻璃窗的反光里看见自己的脸——红得发亮,连耳根都红透了,像被揉进了整片晚霞。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偶尔会不小心叠在一起。夏栀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听见他的帆布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和自己的步调渐渐重合。
“你错题集上的笔记,”她憋了半天,终于找到话题,“比老师讲的还清楚。”
“你能看懂就好。”他侧过头,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那道解析几何,你在学校算错三次符号,下次记得把负号标显眼点。”
夏栀的脸腾地红了。他居然连她算错几次都记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嘟囔:“数学太难了。”
“不难,”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只是你还没找到窍门。”
晚风卷着香樟叶的味道飘过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许南屿把她头上的叶子拿了下来,夏栀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忘了。
“前面有卖冰粉的,”他收回手,看向远处的摊位,“去吃吗?”
冰粉摊的玻璃柜里摆着五颜六色的配料,夏栀选了红糖味的,许南屿要了桂花味的。两人坐在小马扎上,用小勺慢慢舀着吃,糖水顺着勺子滴下来,夏栀慌忙去擦,却看见许南屿的嘴角沾着点桂花碎,像落了颗小星星。
“这里。”她递给许南屿一张纸巾。
“谢谢。”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往回走时,遇见遛狗的老奶奶,柯基摇着屁股蹭过夏栀的脚踝。她吓得往许南屿身边躲,他很自然地伸手护住她的肩膀:“别怕,它不咬人。”
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外套传过来,夏栀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比柯基的脚步声还要快。走到小区门口,许南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是水果硬糖,包装纸上画着只小兔子。
“给你。”他把糖塞到她手里,“刚才看你吃冰粉时,好像很喜欢甜的。”
夏栀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后,才捏开那颗糖。橘子味在舌尖散开时,她忽然发现,原来晚上的风可以这么温柔,原来和喜欢的人一起散步,连沉默都带着甜味。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许南屿的聊天界面。明天早上要穿什么呢?她一边上楼,一边在心里盘算,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棉花。
晚饭在家长们的闲聊中慢慢结束。张阿姨要走时,许南屿把帆布包背上,又回头看了看夏栀,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笔记本上:“不会的题可以随时问。”
“好。”夏栀的声音有点发颤。
门关上的瞬间,妈妈忽然撞了撞她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我看南屿这孩子不错,对你也挺上心的,连错题集都给你了。”
夏栀的脸更红了,抱着笔记本跑回房间,反锁上门才松了口气。台灯下,她翻开那本错题集,字迹挺拔有力,每道题旁边都用红笔写着解题思路,甚至还有句“这里容易算错,夏栀注意符号”。
是上周她在数学自习课上,被老师点名批评算错的那道题。原来他知道了。
窗外的月光爬上书桌,夏栀拿出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在通讯录里输了那个号码,备注写着“许南屿”,后面画了个小小的数学符号。
手机屏幕暗下去时,映出她发烫的脸颊。她忽然想起刚才在厨房,他靠在门框上的样子,白T恤被晚风吹得轻轻晃,像片温柔的云。
也许,学理科也不错。夏栀摸着错题集上他的字迹,悄悄想。至少这样,以后能有更多的理由,向他问问题了。
夏栀趴在床上看着手机,突然林雨欣来电,夏栀点击接听,林雨欣笑了笑喊到:“夏夏!你和许南屿去跑步啦?!”夏栀顿了顿,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呀?”林雨欣笑的更大声了:“啊啊啊!我哥去便利店的时候都看见了!还拍了照片!我要疯了!你俩进展怎么样?”夏栀说道:“也就那样呗,他把我当成数学不好的朋友。主要是我不会说话,一见到他就脸红。”林雨欣说道:“正常,谁看到喜欢的人不这样啊?”
就这样,她们聊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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