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母亲的回声

我盯着金属盒里那张泛黄的纸条，目光像是要将它烧出一个洞，蓝湾最深处的坐标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诡异。黄星的手指轻轻划过照片边缘，那张唯一的全家合影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深蓝突然覆上盒子的掌心传来一阵温热，“你们的母亲……她可能还活着。”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震，李兆阳的人已经包围了我们，脚步声像骤雨般砸在甲板上。

我猛地抬头，看见甲板上黑影攒动，李兆阳站在船头，双臂交叠于背后，目光像一把刀扫过我们手里的金属盒，冷意浸透空气。

“这东西，不归你们管。”他的声音像钝器砸在墙上，不紧不慢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黄星攥紧照片，往前踏出一步，声音带着颤抖和倔强：“这是我们母亲的东西！”

李兆阳嘴角微微扬起，抬手指了指四周的海面，语气平静却暗藏威胁：“这片海，这片地，都是我的。你说，我该不该管？”

深蓝低声提醒：“别冲动。”

我没搭理他，直视着李兆阳的眼睛，压抑住心头翻涌的情绪：“你想怎么样？”

他的笑意加深，像是猎人看着困兽般缓步靠近：“把盒子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黄星咬紧牙关，声音里带着怒火：“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李兆阳停下脚步，眼神瞬间冰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一把抓住黄星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后。李兆阳手下开始逼进，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甲板上，沉重而急促。深蓝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低沉而急促：“他们人多，硬拼不行。”黄星抿着嘴唇，双眼闪着怒火，像是一簇即将燃起的火焰。李兆阳慢慢走近，目光落在金属盒上，语气忽然意味深长：“你们的母亲……她当年也是这么倔。”我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盯住他：“你认识我母亲？”李兆阳嘴角微微勾起，却并未回答。黄星的声音忽然拔高，带着一丝质问和绝望：“她是不是还在这片海里？”李兆阳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但她选择了消失。”

李兆阳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我心里，激起无数涟漪。黄星握着照片的手指发白，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她为什么要消失？”李兆阳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四周的手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有些真相，知道得太多反而害了自己。”我往前半步挡住黄星，盯住他的眼睛：“你是怕我们找到她吧？”李兆阳轻哼一声，抬手示意手下停住，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你们真以为一个破盒子就能翻盘？这片海不是你们能搅动的。”深蓝突然开口，声音冷硬：“那就试试看。”李兆阳挑眉，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我攥紧金属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黄星突然扯开嗓子，声音尖锐而急促：“你们不敢动，是因为我们直播着呢！”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数万观众的名字急速滚动起来。李兆阳眯起眼，扫了一眼船舷边的信号屏蔽器，冷笑了一声：“这点小把戏也敢拿出来现？”他抬手，两名手下立刻上前要抢手机。深蓝突然甩出一把潜水刀，寒光一闪，缆绳应声而断。海水哗啦作响，一艘橡皮艇坠入海面。我心头猛然一震——那是我们来时用的接应艇！李兆阳脸色微变，后退半步踩上甲板边缘。黄星抓住这个空档，拉着我往艇边猛冲。几个黑影扑上来，深蓝迎上去，用肩膀撞开一条路。我跳上艇，回头看见黄星还在挣扎。一个黑衣人抓住她的头发往下压，她猛地咬向对方手腕，“啊！”那人吃痛松手。我扑过去拽住她胳膊，把她拉进艇里。发动机轰然启动，橡皮艇猛地窜出包围圈。身后传来喊叫声，子弹噗噗打进水面，溅起水花。深蓝躺在艇尾掌舵，左臂一道血口子正在渗血。黄星瘫坐在舱底，死死抱着那个金属盒，仿佛它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橡皮艇在浪花中颠簸，我死死攥着金属盒，指节发白，耳边是黄星急促的呼吸声，混合着海浪拍打船身的节奏，深蓝咬着牙拧动油门，血珠顺着小臂滴在甲板上，汇聚成一条细细的红线。后方传来引擎轰鸣声，李兆阳的人追来了。

“往东拐！”我大声喊道，声音被海风切割得凌乱不堪。那边是暗礁区，小船才能灵活穿行。

黄星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与犹豫，“那不是母亲标记的坐标方向？”

“对，赌他不敢在镜头前开枪。”我扯过她手中的手机，画面还在直播。数万观众正实时看着我们身后逼近的快艇，弹幕密密麻麻像蚂蚁般爬满屏幕。

深蓝突然猛打方向，橡皮艇擦着礁石转了个急弯，水花四溅。追兵的船撞上暗流，船头猛地一歪，像是失控的野兽。我们趁机冲进两块巨岩间的狭窄水道，水道被阴影笼罩，仿佛一张巨兽的嘴巴将我们吞没。

“这边他们进不来。”深蓝喘着粗气说道。

黄星低头打开金属盒，手指颤抖着碰上那张泛黄纸条。她忽然愣住了：“哥，你看这个……”纸条背面隐约透出一行字，在海水浸润下慢慢浮现，像是古老的秘密从黑暗中苏醒。

海水不断拍打着橡皮艇，气氛紧绷到极点。黄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条背面，那行字逐渐清晰——“蓝湾之心，鲸歌之下。”我皱起眉头，声音低沉：“这是什么意思？”深蓝一边操控方向，一边扫了一眼纸条，语气里带着思索：“蓝湾之心……难道是那片禁航区？”黄星咬了咬嘴唇，目光游离不定：“鲸歌之下，会不会和母亲留下的标记有关？”橡皮艇在狭窄的水道中穿行，身后追兵的引擎声渐渐远去。我盯着手机屏幕，数万观众正实时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黄星低声问道：“哥，我们要不要直播解释一下？”我没说话，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行动。深蓝忽然开口：“前面有个隐蔽的小岛，我们可以暂时停靠。”黄星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张纸条。橡皮艇缓缓靠近小岛，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在耳边回荡。我跳下艇，伸手拉住黄星：“小心点。”深蓝检查了一下伤口：“先休息十分钟，补充体力。”黄星蹲下身子，翻来覆去地查看纸条，神情专注又复杂：“哥，你觉得母亲会不会真的还活着？”我沉默片刻：“不知道，但我们现在只能继续往前走。”她咬了咬嘴唇，眼神逐渐坚定下来：“那我们就去蓝湾之心。”

橡皮艇靠岸时，浪头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是无声诉说着某种宿命。黄星攥着那张纸条，指尖都发潮了。我扫了眼四周，礁石堆里藏着几只夜栖的海鸟，扑棱着翅膀往暗处躲去，发出沙沙的声音。

深蓝一边包扎胳膊一边说：“禁航区有军舰巡逻，咱们得想办法绕进去。”他话音刚落，黄星就掏出手机，语气急促：“我联系个朋友，他有艘旧渔船。”

“你哪来的朋友？”我皱眉，语气里带着疑惑。

“拍视频认识的，”她低头戳屏幕，“都是真心想保护蓝湾的人。”

我还没说话，手机直播界面突然跳出一条弹幕。有人打赏了一千块，留言写着“小心背后”。我猛地回头，礁石阴影里果然站着一个人，手里举着一只荧光棒，光线在黑暗中晃动。

“谁！”我喝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我是‘守护蓝湾’的志愿者，有急事要跟你们说。”

黄星站起身，声音带着紧张：“什么事？”

“你们母亲……”那人压低声音，仿佛怕被谁听见，“她真的还活着，我在医院见过她。”

那人话音未落，黄星的手指猛地掐进纸条边缘，声音颤抖：“在哪？”

“滨海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他举起手机，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我拍了照片，但她戴着呼吸机，不能久留。”

深蓝按住伤口站起身，语气冷硬：“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直播弹幕有人提醒，”他晃了晃手机，“说你们找母亲的线索。”

我盯着他的荧光棒，声音里带着警惕：“你叫什么？”

“陈野，‘守护蓝湾’的志愿者。”他递来一张皱巴巴的通行证，“我今晚值班。”

黄星抓过通行证翻看，眼神闪烁，“哥，我们得去。”

“你疯了？”我看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犹豫，“那边有军舰巡逻。”

“医院在港口后方，不属于禁航区，”她咬牙，目光坚定，“而且——”她举起手机，屏幕上不断涌入新留言。

“快走！”她低声催促。

我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陈野带路，我们摸着黑绕过礁石群。橡皮艇重新下水时，天边已泛起灰白，像是黎明前的最后一抹暗色。

橡皮艇在灰蒙蒙的海面上颠簸，陈野坐在前头带路，神情紧绷，像一根拉满的弓弦。黄星蜷在舱底，手指始终没有松开那张纸条。我盯着她发白的指节，海水咸腥味混着柴油味直冲鼻腔，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

深蓝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军舰巡逻有固定路线，咱们得卡时间。”他扯了扯包扎伤口的布条，血迹在袖口晕开暗红的颜色，像是从夜幕中渗出的暗影。

“先去医院？”我问，声音被海风撕裂成碎片。

“对。”黄星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话，“看看我妈到底是谁。”

陈野回头插话：“医院后巷有扇铁门，密码是‘1984’。我朋友在那儿接应。”

“又是密码。”我冷笑一声，扭头看向小岛方向。天光渐亮，轮廓模糊的礁石像蹲伏的野兽，似乎随时会扑上来。

黄星忽然坐直身子：“哥，你说李兆阳为什么提都不提开发的事？”

“什么意思？”我皱眉，语气里带着不解。

“他拼死抢这个盒子……”她摸了摸金属盒边缘，声音里带着怀疑，“是不是怕我们找到比开发更重要的东西？”

我还没说话，手机直播界面突然弹出新消息。数万观众涌入，最新留言刷屏似的重复：“小心医院！”

“怎么回事？”我皱眉翻看评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陈野凑过来看屏幕：“有人认出我通行证上的编号了。”

“什么编号？”黄星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

“志愿者身份码。”他指着通行证角落一行小字，“他们能追踪到我位置。”

话音未落，身后海面传来引擎声，像野兽的咆哮在耳边炸裂。深蓝脸色一沉：“追兵来得比想象中快。”

“还能甩掉吗？”我攥紧艇边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往东不行了。”他咬牙，“只能赌医院那边有掩护。”

橡皮艇猛地一个转弯，浪头扑在脸上，咸腥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我抹了把眼睛，看见陈野抓着艇边的手指关节发白。“前面水浅，船大进不来。”他声音发颤。黄星突然扯开嗓子：“哥，你看天上！”一架无人机正嗡嗡盘旋在头顶，像一只贪婪的鹰隼。深蓝咬牙：“他们盯上咱们了。”话音未落，后方水面炸开几个水花，子弹打在礁石上砰砰作响，激起碎片飞溅。我死死攥着手机，屏幕里弹幕疯狂滚动——“快跑！！”、“别去医院！！”、“他们在等你们！！”黄星一把夺过手机，镜头对准我们头顶的无人机，“你们都看见了，是李兆阳的人在追杀！”她话音刚落，无人机突然俯冲，一道红光扫过陈野的通行证。他脸色骤变：“他们扫描了我的身份码！”“掉头！”我大吼。橡皮艇猛地调转方向，身后追兵的快艇已经逼近。深蓝咬着牙加足马力，艇身在浪尖上颠簸得厉害。黄星死死抱住金属盒，忽然开口：“哥，还记不记得母亲实验室？”

“怎么？”我盯着她，心头隐隐有预感。

“她当年做实验用的防水舱，就埋在这片海域！”她手指划过地图软件，声音带着急促，“就在医院东边三公里！”

“你是说——”我心头一震。

她点头：“要是能找到那个舱，说不定能解开所有谜题！”

橡皮艇在浪尖上颠簸，我盯着地图软件上闪烁的标记。“医院东边三公里……”我咬了咬牙，“那边水深多少？”

“不到二十米。”黄星快速翻看数据，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但有暗流带。”

深蓝一边掌舵一边开口：“现在只能赌他们不敢在浅水区动大船。”

后方追兵的快艇已经逼近，无人机仍在头顶盘旋，红光时不时扫过水面。陈野死死攥着通行证，脸色发白。

“哥，防水舱要是真的存在，肯定有入口！”黄星急切地说，“母亲不可能随便埋个舱就不管了！”

我没说话，心跳得厉害。黄星继续翻看地图，“这里有片礁石群……说不定是天然掩体。”

“冲过去！”我喊道。深蓝猛地打方向，橡皮艇擦着浪头转向。身后传来子弹破空声，几发打在艇尾溅起水花。

“他们不敢开太近！”深蓝咬牙，“再往前水更浅！”

橡皮艇一头扎进礁石群，海水拍打着艇身，浪沫飞溅，像一只受伤的鸟拼命挣脱牢笼。无人机被我们甩在后方，但追兵的快艇仍在紧追不舍。

“哥！”黄星突然指着前方，“你看那个浮标！”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浮标半沉在水中，拴着一根断裂的缆绳。

“这是旧时的标记。”我低声说道，“以前渔民用来定位沉船或者水下结构。”

“那……是不是说明防水舱就在附近？”黄星声音发颤，像是在沙漠中看到绿洲。

“可能。”我盯着浮标，心跳加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深蓝忽然开口：“咱们下潜？”

黄星点头，已经翻出潜水装备。我看了眼追兵方向，咬牙：“就这了。”

橡皮艇停在浮标旁，我们迅速穿戴好装备。陈野留在艇上负责接应，我们三人一跃入水。

海水冰凉，阳光透过波纹投下斑驳光影。我们缓缓下潜，海底地形起伏不定，珊瑚残骸散布四周，像一座无人问津的废墟。

“哥，你看那边！”黄星指向前方一处凹陷的岩层。

我眯眼望去，隐约看见一块金属板嵌在岩壁中，表面覆盖着海藻和藤壶。我们游近，黄星伸手拨开泥沙，露出一角刻痕。

“这是……”我凑近，看清那是一个熟悉的图案——鲸尾标记。

海水灌进耳膜，只剩咕噜声。我伸手摸了摸那道刻痕，指尖触到凹陷的边缘。

“哥，快看！”黄星往左挪了半步，手指划过金属板另一侧。藤壶剥落处露出几行小字，被海藻遮住大半。

深蓝凑近扫了一眼，突然拽住我和黄星的手腕。他眼神凌厉，冲我们摇头。

黄星却挣开他的手，举起潜水灯照向文字。光束扫过时，我终于看清那些字——“实验舱已封闭，危险！”

她咬着手指在面罩里说了句什么，但听不清。深蓝拍了拍氧气瓶，指了指水面。

我们浮上换气点，橡皮艇影子在头顶晃荡。黄星一把扯下面罩，“她把舱封死了？为什么？”

“可能出了事故。”我喘着气回答。

陈野从艇边探出身子，“你们说什么？”

“别管了，”我甩了甩手里的氧气管，“再下潜一次。”

黄星已经翻出防水袋，掏出一卷胶带缠在手腕上。她指了指岩层凹陷，又点了点自己胸口。

“你疯了？”我看清她意思，“里面可能塌了！”

她没理我，转身再次入水。深蓝皱着眉，跟着跳了下去。

我咬牙追上去。三人游到金属板前，黄星从袋子里掏出一根撬棍。她指了指缝隙，示意我们帮忙。

撬开板子时，一股暗流猛地冲出来，裹着碎石和海草扑在脸上。我伸手挡了一下，再睁眼时看见板子后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黄星率先钻进去，灯光扫过内部墙壁。我跟着游进去，看见舱壁上贴着几张泛白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

深蓝突然拽住我，指了指舱底。那里堆着几个生锈的金属罐，盖子已经松动。

黄星却径直游向控制台，手指拂过仪表盘。灰尘扬起，在光束里像细碎的雪花。

她忽然僵住身子，盯着面板最上方。我游过去一看，那儿用红漆写着三个字——“鲸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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