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反制内鬼
第1节:将计就计
油灯的火苗在五岳庙的香案上跳得厉害,把李百晓手里的柴刀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把悬着的剑。赵山河刚把“三角记号”的发现说出口,李百晓就猛地一拍供桌,签筒里的竹签“哗啦”一声全撒了出来。
“狗娘养的!”李百晓的声音带着咬牙的狠劲,柴刀在掌心转得飞快,“我就说上次岗楼的人来得那么巧,原来是有内鬼!”他往庙门瞥了眼,夜色里传来日军换岗的梆子声,“是杂货铺老板的儿子吧?那小子最近总往岗楼跑,我早该疑心的。”
赵山河的指尖在布防图上的“黑石关”三个字上重重一点:“正好,让他传个假消息。”他抬头看向李百晓,眼里闪着精光,“就说今晚运粮去黑石关,让夜校的人推着空粮车走大路,咱们在半路设伏。”
“皮司令以前就用过这招!”李百晓突然笑了,柴刀的铜环撞出清脆的响,“当年在邙山,就是故意让汉奸看见运粮队,结果把日军的小队引进了包围圈。”他往赵山河手里塞了块粗糙的麻纸,“这是石雷的图样,皮司令教的土办法,用洋灰和碎铁做的,威力不比手榴弹小。”
赵山河展开麻纸,上面的线条歪歪扭扭,却标注得清清楚楚:装药量、引信长度、埋藏深度。他想起皮司令的话:“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没炮弹,就用石雷;没枪支,就用锄头。”这麻纸上的每一笔,都藏着绝境里的倔强。
“我去通知夜校的人。”春杏突然从供桌后站出来,辫梢的红头绳在灯影里晃了晃,手里攥着柱子留下的艾草,“让他们推着空粮车走,故意让杂货铺的小子看见。”她往门口走时,赵山河看见她袖管里露出半截镰刀——是准备随时应对意外。
李百晓往春杏手里塞了个窝头:“小心。”他转身从神龛后拖出个木箱,打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里面装着洋灰、碎铁和导火索,“这些是夜校学员攒了半个月的家当,就等这一天了。”
赵山河拿起一块碎铁,棱角锋利得能划破手:“埋在哪段路?”
“鹰嘴崖。”李百晓在地上画了个鹰嘴的形状,“那里两边是山,中间只有一条路,日军进去了就出不来。”他往碎铁上浇洋灰,动作熟练得像在和泥,“让王二柱带几个人去埋雷,那孩子恨透了内鬼,上次他爹牺牲,就是这小子报的信。”
远处传来日军的军号声,悠长而刺耳。赵山河望着夜校学员们陆续走进庙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和决绝,有人扛着锄头,有人背着梭镖,有人手里攥着磨亮的菜刀——这些平时种地的农民,此刻成了最勇敢的战士。
“记住,”李百晓的声音在庙院里回荡,“等日军进了鹰嘴崖,就拉响第一道雷;等他们乱了阵脚,再拉第二道。”他往每个人手里塞了根导火索,“这不仅是打鬼子,更是为柱子,为王老汉,为所有被内鬼害死的人报仇!”
夜色渐浓,五岳庙的油灯在风中摇曳,像一颗指引方向的星。赵山河摸了摸怀里的布防图,突然想起皮司令的话:“有时候,敌人的弱点,就是我们的机会。”他看着李百晓和学员们忙碌的身影,知道这场仗,他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让内鬼和日军都明白——老百姓的骨头,比石头还硬。
庙外,春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口,赵山河仿佛能看见她正故意往杂货铺的方向走,红头绳在夜色里像一点跳动的星火——那是引蛇出洞的光。
第2节:石雷显威
夜色像块浸了油的黑布,死死裹着鹰嘴崖。赵山河趴在崖顶的灌木丛里,能闻到身下野草的腥气,混着石雷引信的硫磺味,在寂静的风里漫开。李百晓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压得像崖底的石头:“来了。”
他顺着李百晓的目光往下看,只见二十多个伪军扛着枪,骂骂咧咧地往崖底走。领头的刀疤脸腰间别着酒壶,时不时灌一口,嘴里嚷嚷着:“等截了这批粮,老子请弟兄们喝酒!”他们的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哗啦”的响,像群没头的苍蝇。
“果然按内鬼的消息来了。”赵山河的指尖扣在引信拉环上,金属的冰凉透过布料渗进来。他看见伪军队伍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杂货铺老板的儿子,正缩着脖子指路,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与白天送信时的慌张判若两人。
“再近点。”李百晓的柴刀握得发白,左眉骨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等他们全进了‘鹰嘴’,就拉响。”他往崖下瞥了眼,夜校的学员们正猫着腰藏在两侧的石缝里,手里攥着磨亮的梭镖,王二柱的眼睛亮得像要喷出火——他爹王老汉的仇,今晚就能报。
刀疤脸突然停住,往崖上望了望:“不对劲,怎么这么静?”他的手按在枪套上,酒壶里的酒晃出几滴,落在滚烫的石头上,瞬间蒸发。
就在这时,李百晓突然从灌木丛里站起身,大吼一声:“皮司令说了,对付豺狼不用客气!拉!”
“轰隆——!”
赵山河猛地拽下拉环,崖底瞬间炸开一朵火光。石雷的碎片混着碎石腾空而起,像暴雨般砸向伪军,惨叫声、枪响声、哀嚎声混在一起,在山谷里回荡。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巨响接连炸响,整个鹰嘴崖都在颤抖,气浪掀得崖顶的灌木丛哗哗作响。
“冲啊!”
李百晓挥舞着柴刀率先冲下崖,夜校的学员们紧随其后,梭镖、锄头、菜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赵山河看见王二柱纵身跃起,一梭镖刺穿了一个伪军的喉咙,鲜血溅在他脸上,他却像没察觉,又扑向另一个敌人。
刀疤脸想往回跑,却被滚落的石头砸中腿,惨叫着摔倒在地。赵山河飞身扑过去,用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刀疤脸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他捡起地上的步枪,枪身还带着敌人的体温,却让他想起皮司令部队里那些擦得锃亮的枪支。
“打扫战场!”李百晓的声音带着喘息,柴刀上的血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小红花,“别让一个活口跑了!”
赵山河抚摸着手里的步枪,突然想起刚参军时,皮司令将军说的:“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要让它始终对准敌人。”他将枪背在肩上,枪托贴着后背,传来一阵踏实的重量:“这枪,该还给皮司令的部队了。”
崖底的火光渐渐暗下去,只剩下些零星的火苗。赵山河望着满地的伪军尸体,望着学员们脸上混杂着泪水和笑容的脸,突然明白石雷炸响的不仅是敌人,还有老百姓心里积压已久的愤怒——那是比任何武器都更强大的力量。
第3节:内鬼落网
油灯的光在五岳庙的供桌上跳动,将杂货铺老板儿子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蜷缩的虾米。他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辫梢的汗湿的头发粘在脸上,看见李百晓手里的柴刀,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李叔,俺错了!俺是被逼的!”
赵山河的目光落在他怀里掉出的全家福上,照片里的女人抱着个襁褓,正是他被伪军抓走的妻儿。春杏刚从杂货铺搜来的,说这孩子藏在床板下,被发现时还在往日军岗楼的方向爬,手里攥着半截没送出去的情报。
“被逼的?”李百晓的柴刀往供桌上一磕,火星溅在那孩子手背上,他却没敢躲,“王老汉被日军军犬撕咬的时候,谁逼他了?柱子被吊在槐树上打的时候,谁逼他了?”他的声音像崖底的冷风,刮得人心里发疼。
“伪军抓了俺妻儿,”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筛糠,“他们说,要是俺不送情报,就把俺媳妇卖到窑子里,把俺刚出生的娃扔到河里……”他往地上磕着头,额头撞得青一块紫一块,“俺不是人,俺对不起夜校,对不起皮司令……”
赵山河的手按在腰间的枪上,指节泛白。这孩子的背叛固然可恨,可伪军拿妻儿要挟,换作是谁,恐怕都难抉择。他想起皮司令的话:“抗日要除汉奸,但也得辨清是非,有些被迫的人,拉一把或许能回头。”当时将军正在油灯下写着什么,“攻心为上,才能团结更多人。”
“起来吧。”李百晓突然说,柴刀从供桌上挪开,“皮司令的队伍救过比你更难的人。”他往孩子手里塞了块窝头,“去年在缑氏镇,日军抓了三十多个百姓当人质,皮司令带着人连夜突袭,硬是把人全救了出来,一个都没少。”
孩子的哭声突然停了,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真的?俺妻儿……还能救回来?”
“能。”赵山河蹲下身,目光落在全家福上,“伪军的岗楼在鹰嘴崖西侧,守卫不多。”他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今晚三更,我带几个人去救人,你要是真心悔过,就给我们带路。”
孩子猛地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俺带!俺熟岗楼的路,那里的狗认识俺,不会叫!”他往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渗出血来,“要是能救回俺妻儿,俺这条命就是赵先生和李叔的,让俺干啥都行!俺愿带你们抄伪军后路,把岗楼端了!”
李百晓往他手里塞了把匕首:“拿着。”他的目光扫过孩子脸上的血痕,“记住,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回头。皮司令说,只要肯抗日,就是一家人。”
庙外传来雄鸡的啼鸣,天快亮了。赵山河望着孩子攥紧匕首的手,突然觉得这五岳庙的油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它不仅照亮了罪恶,也照亮了悔改的路。
“准备出发。”李百晓站起身,柴刀在晨光里闪着光,“先救人,再端岗楼,让伪军知道,咱豫西的百姓不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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