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枚子弹,一身名单
——在七省的风声里,把心跳当作唯一的节拍器
凌晨两点,安全屋的灯泡滋啦作响。
组织的人把两张纸推到贺缘尽面前:
A. 继续潜伏,换张皮,新身份、新任务,既往不咎。
B. 人间蒸发,连骨灰都要匿名,二十四小时内销档。
贺缘尽用指腹摩挲第三根肋骨——
那里嵌着半枚子弹,像一枚倒刺的逗号,
把前半生和后半生硬生生断开。
他抬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选 C。”
对方挑眉:“C 是什么?”
“带着我的线人名单,带……她一起走。”
没有第三条路,他就自己劈一条。
医院走廊的灯管闪成心电图。
江愿术后第四天,纱布蒙眼,世界只剩消毒水味。
贺缘尽推着空置的药品车进来,
把她连同输液架一起塞进清洁电梯。
电梯下降十八秒,
他数了十八下心跳——
比平时多四下,因为负罪感比子弹重。
后门停着一辆挂假牌的吉普。
江愿赤脚踩到地面,夜风带着雨腥。
“去哪?”她问。
“七省之外。”
“有多远?”
“心跳一千六百二十一下。”
吉普一路向南,像一根断弦的琴弓,
拉过丘陵、隧道、旷野。
120 km/h,他心跳 102。
江愿靠在他右肩,指尖贴着他颈动脉:
“慢一点,我数不过来了。”
80 km/h,心跳 90。
她侧耳,像听一场独奏:
“再慢一点,像谢幕前的渐弱。”
60 km/h,心跳回到 78——
和《吉赛尔》里阿尔伯特忏悔时的速度几乎一致。
她安心地睡着,
梦里还在跳变奏的吉赛尔,
脚尖在吉普颠簸的节奏里点地、旋转。
醒来时,车停在滇南小镇。
空气里有两种味道:
甘蔗被榨成汁的甜,
和枪管未冷的火药味——
像把糖霜撒在铁锈上。
废弃粮站,木门吱呀。
梁上吊着一只 90 年代的老音箱,
纸盆破了个洞,风一吹就沙沙响,
像风铃,也像鼓手。
贺缘尽把全部积蓄换成一把钥匙、一把扳手、一罐防锈漆。
钥匙开门,扳手拧掉“危险勿近”的牌子,
漆把“粮站”两个字刷成“盲舞教室”。
夜里,他把线人芯片塞进音箱的磁头里,
再用半枚子弹压住——
芯片是名单,子弹是封口,
音箱是保险箱,
风是密码。
江愿坐在木箱上,
脚尖无意识地点地,
像在数拍子。
“这里安全吗?”
“风会替我们撒谎。”
他把音箱的音量调到最小,
小到只能听见电流的沙沙——
像心跳的底噪。
江愿伸手,指尖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四四拍。
贺缘尽把她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
“以后就用这个速度活。”
粮站外的甘蔗地一望无际,
月光下像一片摇晃的银浪。
贺缘尽站在浪前,
半枚子弹在口袋里微微发烫。
他想起吉普车上那一千六百二十一下心跳,
想起江愿梦里脚尖的旋转,
想起组织给的 A 与 B,
最后都融成了 C——
C 是 Continue(继续),
也是 Chosen(被选择)。
风掠过甘蔗,
发出沙沙的鼓点。
他转身,
推门,
把心跳调成最慢的 Largo,
迎接下一堂课的第一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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