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躺在舞蹈室的地板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监控摄像头还在转,红光一闪一闪的,像极了心脏监护仪上的信号。我把江煜珩的便签纸揉成团,塞进裤兜。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去教室。
林晚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换舞鞋。她一开口就急了:“你疯了吧?江煜珩在找你!”
“让他找。”我扣紧鞋带,声音冷得自己都吓一跳。
她沉默了几秒,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他昨晚跟谁说话吗?是周言。”
我手指一顿。
“他们俩最近走得很近,”林晚继续说,“上周周言还特意问我,你是不是经常去舞蹈室。”
我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我穿着黑色练功服,脸色比平时更白。我扯了扯衣领,那颗纽扣有点松了。
“别管他们。”我说,“我要考级了。”
挂了电话,我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江煜珩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你该去上课。”他说。
“我不去。”我直接回他。
他没动,只是看着我。那双眼睛还是老样子,深沉得像是能吸人进去。
“为什么?”他问。
我笑了,“你还问我为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文件袋,然后慢慢走近一步。
我往后退了半步,背靠到镜子上。
“程鸢。”他声音低了下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手里的袋子。
他叹了口气,把袋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是你要的答案。”他说,“但你得先答应我,看完之后来找我。”
我看了眼袋子,又看他。
他转身要走,却突然停住。
“还有,”他回头看我,“你纽扣松了。”
我愣了一下。
他伸手帮我扣上,指尖擦过我的锁骨。那一下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收回手,眼神闪了一下,然后走了。
我站在原地,心跳快得不行。
过了很久,我才拿起那个袋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照片和文件。
照片里是我小时候的样子,在舞台上跳舞,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那是我爸。
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几个字:
【江煜珩父亲与程鸢父亲曾有合作项目】
我瞳孔猛地收缩。
继续往下看,发现一段记录:
【2013年,程父因资金问题面临破产,江家提供担保贷款,条件是让程鸢进入江煜珩的班级,并确保其高考成绩不低于650分】
我手一抖,袋子差点掉在地上。
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是江煜珩在利用我,其实……是他父亲在利用我。
而江煜珩,也许早就知道这一切。
我冲出舞蹈室,直奔教室。
路上碰见林晚,她一把拉住我:“你去哪儿?”
“找江煜珩。”
“等等!”她拽住我不放,“你确定要去吗?周言刚才跟我说,江煜珩今天请假了。”
我停下脚步。
“他请假了?”
“嗯。”林晚点头,“好像是家里出了事。”
我咬了咬牙,转身就往校外跑。
打车到了江家,门口站着两个保安。我直接报上名字,说要找江煜珩。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进去通报。
几分钟后,江煜珩出来了。
他穿得不像平时那么正式,头发也有点乱,看起来很疲惫。
“你怎么来了?”他语气有点惊讶。
“你爸呢?”我直接问。
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他在医院。”
我愣了下。
“怎么了?”
“心脏病。”他低声说,“昨晚发作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点点头。
他叹了口气,拉着我进了院子。
我们在花园里坐下,他开始讲起一切。
“我爸一直想让我接班。”他说,“但他知道我不想。”
“所以他选了你。”我插嘴。
他点头:“他觉得你能改变我,让我不再逃避。”
我冷笑:“所以他把我当成了工具?”
“不是。”他摇头,“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我抬头看他。
“我知道你恨我。”他声音低沉,“但我想让你知道,那些日子……我不是装的。”
我沉默。
他继续说:“每次看你跳舞,我都觉得你特别美。不是因为计划,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我喉咙有点堵。
“那你现在呢?”我问,“你爸住院了,你还打算继续骗我吗?”
他看着我,眼神认真:“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我知道现在,我不想让你走。”
我看着他,心里乱成一团。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怎么了?”我问。
他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拉着我就往外跑。
“去哪里?”我问。
“医院。”他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爸醒了,他说有话要跟你说。”
我一愣。
“他说他知道你是谁的女儿。”
我心跳漏了一拍。
到了医院,江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到我进来,他笑了。
“终于见到你了。”他说,“程鸢。”
我站在床边,没说话。
“对不起。”他说,“把你卷进来。”
我看着他。
“你爸和我是老朋友。”他说,“当年他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才让你进江煜珩的班级。”
我咬紧牙关。
“但我没想到,”他继续说,“他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还。”
我皱眉。
“什么意思?”
“他本来可以还钱。”江父说,“但他选择了让你成为江煜珩的妻子。”
我瞪大眼。
“什么?”
“他把你许配给了江煜珩。”他说,“作为交换,我帮他解决了所有债务。”
我脑子嗡的一声。
江煜珩站在一旁,脸上没有表情。
“所以,”我声音发抖,“你娶我只是因为交易?”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
“不是。”他说,“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
我笑了,笑得有点苦。
“可笑。”我说,“你们父子俩,一个用我来控制你,一个用你来控制我。”
江煜珩想说什么,却被江父打断。
“鸢鸢。”他叫我的小名,“听我说完。”
我看着他。
“我知道错了。”他说,“所以我想取消婚约,让你自由。”
我愣住。
“什么?”
“我已经让律师准备了文件。”他说,“只要你签字,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谢谢你。”我说。
他点点头。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了。
江煜珩送我回家。
路上,他突然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爱跳舞。”
我一怔。
“你怎么……”
“每次你练舞的时候,我都偷偷去看。”他说,“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都会去舞蹈室。”
我眼眶有点热。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爸。”他说,“他不让我告诉你真相。”
我沉默。
到了我家楼下,他停下脚步。
“鸢鸢。”他叫我,“你还会跳舞吗?”
我看着他,轻轻点头。
“会。”我说,“我会跳得更好。”
他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高中的表彰大会,他站在台上说“责任”两个字时的样子。
“那就好。”他说,“至少你还有梦想。”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
“鸢鸢,”他说,“对不起。”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挣开他的手,走进楼里。
回到房间,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舞蹈比赛的信息。
第二天,我在学校门口遇见周言。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听说你要参加国际舞蹈比赛?”他问。
“是。”我点头。
“需要人帮你吗?”他问。
我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他点点头,欲言又止。
最后,他说:“鸢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我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点暖。
“谢谢。”我说。
他转身走了,背影挺拔。
我站在原地,阳光照在我脸上,暖暖的。
我知道,我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我坐在舞蹈室的角落里,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林晚发来的消息还在震动:【周言今天又问起你了】。
门突然被推开,周言抱着一摞资料走进来。他看见我,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机收起来。
他放下资料,走到我面前。身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是新的香水。
"听说你最近都没去上课。"
"嗯。"我点头,"在准备比赛。"
他在我对面坐下,膝盖碰到了我的膝盖。他没有挪开。
"需要人陪练吗?"他问。
我摇头:"不用。"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说:"那天晚上,江煜珩去医院前,和我说了一句话。"
我抬头看他。
"他说让你别放弃跳舞。"
我喉咙有点紧。
周言忽然凑近了些:"你知道吗?他现在每天还在看你的训练录像。"
我别过脸:"关我什么事。"
他伸手挡住我的视线:"程鸢,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我没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远处传来音乐声,是隔壁教室在上课。
"你听。"他说,"这是你喜欢的那支舞。"
确实是《天鹅湖》第二幕的旋律。我站起身,走到空地上。脚下的地板有点凉,透过舞鞋传上来。
周言忽然站起来:"我陪你跳。"
"你会?"
"高中时偷偷学过。"他笑了笑,"就为了能跟你搭舞。"
音乐还在响。他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他掌心。
他的手很稳,步伐也很熟稔。我们跳得很默契,像是排练过无数次。转到第三小节时,他的手环上我的腰,力气比平时大了些。
"程鸢,"他在旋转中低声说,"我喜欢你。"
我没有停,只是继续跳。
"从高三就开始喜欢了。"
我踩错了半拍。
他立刻调整节奏,带我回到正确的节拍。汗珠顺着他的下巴滴下来,落在我的手背上,温热。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他说,"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也在这里。"
音乐结束了。
我喘着气,看着窗外。天已经黑了,玻璃上映出我们的影子。
"周言,"我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擦了擦汗:"因为不想看你难过。"
门忽然被推开。
林晚冲了进来:"鸢鸢!不好了!"
我和周言同时转头。
"江煜珩……"她喘着气,"他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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