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室的地板凉得刺骨。我的脚还在疼,是刚才跳舞时扭到的。周言蹲下来帮我揉,他的手掌有点粗,动作却很轻。
"你别碰我。"我往后缩了缩。
他没放手:"都肿了。"
林晚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她一直看着我和周言,像是在等什么。
"江煜珩要结婚了。"她又说了一遍。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谁?"
"还能是谁?"她咬牙,"江煜珩!他爸刚出院,他就宣布要结婚了!对象是政法系统那边的人家,听说还是他上司的女儿!"
周言的手顿了一下。
"你信吗?"我抬头看他,"你真觉得他会这么快就结婚?"
他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最近确实常去见那个人的女儿。"
我冷笑:"所以呢?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后悔?让你好趁虚而入?"
他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声音拔高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站起身,看着我:"我只是不想看你被蒙在鼓里。"
"我从来就不需要你们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我说,"我早就不在乎了。"
林晚忽然插嘴:"你要是真不在乎,就不会天天看他的训练录像了。"
我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直视着我,"你电脑里的视频记录我都看到了。你每天晚上都在看江煜珩练舞的样子,从高中到现在。"
我愣住了。
周言也有些惊讶。
"我没有……"我想否认,却发现喉咙发紧。
"程鸢,"林晚走近一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心里还装着他,对不对?"
我后退一步,撞到了镜子。玻璃映出我苍白的脸,还有身后那双担忧的眼睛。
"我没有。"我低声说,"我真的没有。"
周言忽然开口:"那你为什么还要跳舞?"
我一怔。
"你不是说,跳舞是你唯一的梦想吗?"他看着我,"可我看你跳的时候,总是盯着那个方向。"
他说的方向,是舞蹈室门口。那是江煜珩常站的位置。
"我不信你忘了。"他说,"每次你跳完,他都会鼓掌。"
我闭上眼,耳边仿佛真的响起掌声。
林晚突然说:"他今天订婚宴就在城东酒店。"
我睁开眼:"你说什么?"
"我没说错吧?"她盯着我,"你是不是想去看一眼?"
我没有回答,但心跳得厉害。
周言看着我,眼神复杂。
"要去就去。"他说,"我陪你。"
"不用。"我转身拿起包,"我自己去。"
"等等!"林晚拉住我,"你穿成这样去?"
我低头看自己,身上还是练功服,领口松松的,袖子也有点破。
"换件衣服。"她说,"我要是江煜珩,看到你这副样子,也会心疼。"
我咬咬牙,冲进更衣室。
二十分钟后,我站在酒店门口。裙摆是黑色的,简单大方。头发盘起,只插了一支银簪。
周言和林晚站在不远处。他们没跟进来。
我走进宴会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江煜珩站在最前面,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纱礼服的女人。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没看见我。
婚礼还没开始,宾客们在聊天。我听见有人议论:
"听说新娘是政法系统的千金,家里背景很强。"
"江家这是要联姻啊。"
"不过可惜了那位程小姐,听说以前跟江总关系不一般。"
我低头喝着水,假装没听见。
忽然,有人坐在我旁边。
"你也来了?"
是周言。
我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我认识几个律师朋友。"他笑了笑,"顺便来看看你。"
我没说话。
他低声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
"那你手为什么在抖?"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确实在微微发抖。我赶紧把手藏起来。
这时,司仪开始讲话:
"下面有请新郎新娘入场!"
掌声响起来。
我抬起头。
江煜珩牵着新娘的手走进来。他穿着西装,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了。
他扫视了一圈人群,忽然停在我这边。
我们四目相对。
他眼神变了变。
新娘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朝我看过来。她对我笑了笑。
我低下头。
"程鸢。"周言突然握住我的手。
我一惊:"你干什么?"
"你脸色太差了。"他说,"要不要出去?"
"不用。"
"那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他起身离开。
我一个人坐在那儿,听着周围的笑声和祝福声。
忽然,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抬头,是江煜珩。
他站在我面前,西装笔挺,神情认真。
"你疯了吗?"我低声说,"你新娘还在台上。"
"她知道。"他说,"我跟她说了,我要跳这支舞。"
我愣住了。
"来吧。"他伸着手,没有收回的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他掌心。
他带我走到舞池中央。
音乐响起,是《天鹅湖》第二幕的旋律。
我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跳舞时的曲子。
他的手环上我的腰,像以前一样。
"你还记得怎么跳吗?"他问。
"当然记得。"我说,"是你教我的。"
我们开始旋转。
"你今天很漂亮。"他说。
"谢谢。"
"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我看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
"故意在这时候结婚,故意让我来看。"
他摇头:"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
"因为我不想再等了。"他说,"我爸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必须承担责任。"
"所以你就随便找个政治联姻的对象?"
"不是随便。"他看着我,"是因为我曾经错过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心一颤。
"程鸢,"他低声说,"对不起。"
我没说话。
"我知道我不配说这句话。"他说,"但我还是要说。那天在医院,我本来想告诉你真相。但你走了,走得那么决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问。
"有意义。"他说,"因为我还想挽回。"
"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我知道。"他点头,"你变得更优秀了。我每天都在看你的演出视频,每次看到你跳舞,都觉得骄傲。"
我喉咙发紧。
"程鸢,"他停下脚步,看着我,"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后退一步:"你疯了吗?"
他没有追上来。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愿意相信我。"他说,"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从未忘记过你。"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
"这支舞还没跳完。"
"我不想跳了。"
"最后一段。"他说,"就当是……告别。"
音乐还在继续。
我看着他,最终还是把手放在他肩上。
我们继续跳。
这一次,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音乐结束。
他轻轻放开我。
"谢谢你。"他说。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酒店时,天已经黑了。
周言站在门口。
"你还好吗?"他问。
我摇头:"不太好。"
他递给我一杯热饮:"喝点暖暖身子。"
我接过,小口喝着。
"你知道吗?"他说,"刚才我在里面看到一个人。"
"谁?"
"你父亲。"
我一惊:"他在哪?"
"他已经走了。"他说,"但他临走前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鸢鸢,爸爸对不起你'。"
我眼眶红了。
"他从来就没对不起我。"我说,"是他把我卖给了江家。"
周言看着我:"你真觉得他是把你卖了?"
"不然呢?"
"也许他是想救你。"他说,"我查过你爸当年的案子。他欠了很多债,有人要伤害你。他选择用婚约来保护你。"
我愣住了。
"我不知道他最后为什么会那样做。"周言继续说,"但我知道,他一直在默默关注你。每次你跳舞的视频,他都会看。"
我低头,泪水滴在杯沿上。
"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周言摇头,"但他留下了一封信,说等你准备好了,就能看到。"
我沉默了很久。
"周言,"我抬头看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笑了笑:"因为我喜欢你。"
我一怔。
"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了。"他说,"只是我一直不敢说。"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累。
"周言,"我说,"我想回家了。"
他点头:"我送你。"
我们上了车。
路上,他忽然说:"你会原谅他吗?"
"我不知道。"我说,"我现在脑子里乱得很。"
"那你还会跳舞吗?"
我看着窗外:"会。"
"那就好。"他说,"至少你还拥有梦想。"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他突然说:"程鸢。"
我回头看他。
"如果有一天你决定放下过去,"他说,"我会在这里等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关上车门。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
搜索栏里,输入"江煜珩 订婚"。
新闻弹出来。
我点开第一条。
照片上,他牵着新娘的手,笑容温和。
我关掉页面,打开一个新的窗口。
输入:【国际舞蹈比赛 报名信息】。
手机忽然震动。
是林晚发来的消息:
【刚刚看到你爸去医院了,好像身体不太好】
我盯着这条消息,很久很久。
然后,我拨通了他的号码。
响了好久,没人接。
我放下手机,走到镜子前。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开始练习新的舞步。
音乐响起。
我旋转,跳跃,伸展。
就像从前一样。
\[未完待续\]手机还在震动。
我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程父。
第三次来电。
我终于按下接听。
"喂。"
那边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鸢鸢。"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你看到新闻了?"
我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我。"他说,"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我欠你一个解释。"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预想中平稳。
他停顿了一下:"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记得。"我说,"你把我卖给江家的时候,我很感激。"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喘息,像是被什么击中。
"不是那样的。"他的声音抖了一下,"当年我欠了太多债,有人要对你下手。江家提出婚约的时候,我以为……以为这样能保护你。"
"可你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不敢问。"他说,"因为我知道你会拒绝。你从小就有主见,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这个废物父亲受苦。"
我握紧手机。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我知道。"他低声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在看你的演出。每次你在台上跳舞,我都……"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你在哪里?"我脱口而出。
"我在医院。"他说,"医生说我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才……才在订婚宴那天去找周言。"
我愣住。
"我想告诉他一些事。"他说,"关于江家的那些秘密。但我知道,你最想知道的,是你妈妈的事。"
我屏住呼吸。
"她不是抛下你走的。"他说,"她是……出了意外。"
"你骗我。"
"我没有。"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她去给你买舞鞋,那天雨很大。一辆失控的车……她没来得及躲开。"
我后退一步,撞到了桌角。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江家威胁我。"他说,"他们说如果我说出去,就让你永远跳不了舞。"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正顺着脸颊往下淌。
"现在说这些……"我哽咽,"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他说,"因为我想在走之前,亲口告诉你真相。"
我沉默了很久。
"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因为我一直没找到机会。"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而且……我怕你恨我。"
我没说话。
"鸢鸢,"他叫我的名字,"你能来医院一趟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望着窗外。
天已经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好。"我说,"我来。"
挂掉电话时,太阳刚升起。
我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的鸟鸣。
然后,我拨通了林晚的号码。
"帮我查一件事。"我说,"关于我妈的死。"
她立刻明白:"你要查当年的车祸记录?"
"对。"
"我知道有个老警察,当年处理过那起案子。"她说,"要不要见一面?"
"要。"
"那我现在就联系他。"
"等等。"我顿了顿,"先别告诉任何人。"
"包括周言?"
我看了眼手机。
"包括他。"
放下手机后,我走进浴室。
冷水冲刷着皮肤,却洗不掉胸口的闷痛。
我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这时,手机又响了。
是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程小姐?"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是江煜珩的助理。"
"什么事?"
"江总让我转告您一件事。"他说,"他说,'请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握紧手机:"他在哪?"
"他在医院。"
"为什么?"
"他昨晚晕倒了。"助理顿了顿,"医生说,是因为过度劳累。"
我心头一紧。
"他在哪家医院?"
"就是你爸所在的那家。"
我愣住。
"程小姐,"助理的声音变得更低,"江总说,他知道你今天会去医院。他说,如果你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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