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亲”

林舒瑶刚踏进家门，就被客厅里的阵仗惊了下——茶几上摆着水果盘，妈妈正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笑得格外温和：“瑶瑶回来啦？快坐，张阿姨带她儿子过来坐坐。”

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放下包，就见妈妈拉着个陌生中年女人走出来，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戴金丝眼镜，手里还捧着本精装版的《茶道全书》。

“这是小周，周明宇，在设计院工作，跟你一样喜欢研究植物。”张阿姨热情地介绍，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林舒瑶扯出个礼貌的笑，指尖却下意识摸了摸衣襟上的紫苏胸针——那是陆星辞送的，此刻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莫名安心。

“林小姐在中医药大学任教？”周明宇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我最近在研究药用植物纹样设计，很想向你请教。”

“谈不上请教，互相交流。”她客气地应着，目光却瞟向门口，心里盘算着怎么找借口溜出去。

妈妈显然看出了她的敷衍，悄悄在她身后掐了把胳膊，低声说：“好好聊聊，小周人很稳重的。”

稳重？林舒瑶差点笑出声。她想起陆星辞上周为了抢演唱会前排票，蹲在手机前跟粉丝“厮杀”，最后赢了还对着屏幕比耶的样子；想起他高中时把转学生堵在楼梯口，放完狠话自己先红了耳根的模样。

那些不那么“稳重”的瞬间，却比眼前的温文尔雅更让人心动。

“听说林小姐喜欢紫苏？”周明宇忽然开口，指了指她胸针，“我家院子里也种了些，不过是观赏性的，紫色叶片很适合做标本。”

“紫苏不止能观赏。”林舒瑶下意识接话，“它的嫩叶可以做凉拌菜，种子能榨油，连根茎都能入药……”

话没说完，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陆星辞”三个字。她像抓到救命稻草，立刻起身：“抱歉，我接个电话。”

走到阳台，她按下接听键，陆星辞的声音带着点喘：“舒瑶，我在你家楼下，刚从老家回来，给你带了新鲜的紫苏嫩叶，你妈说你今天回家……”

“我家有客人。”她压低声音，语气有点无奈，“我妈安排的‘相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陆星辞的声音瞬间拔高：“相亲？什么情况？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我抢……”

“别胡说。”她忍不住笑，“就是家里的朋友，你别上来。”

“不行，我必须上去。”他的语气带着点少年气的执拗，“我得让你家人看看，谁才是最合适的。”

挂了电话没多久，门铃就响了。林舒瑶心里一紧，就见妈妈欢天喜地地去开门，嘴里念叨：“肯定是星辞来了，这孩子，知道你回家就赶过来……”

门一开，陆星辞果然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紫苏叶，还带着露水。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头发有点乱，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阿姨好，张阿姨好。”他笑眯眯地打招呼，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林舒瑶身上，带着点示威似的得意，“我妈让我给舒瑶送点紫苏，她说今晚做紫苏炒螺，让舒瑶过来吃。”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周明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张阿姨也识趣地站起身：“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小周还要赶设计稿呢。”

妈妈看了看陆星辞，又看了看林舒瑶，忽然笑了：“星辞这孩子，就是热心肠。”

等人走了，妈妈把林舒瑶拉到厨房，压低声音问：“你跟星辞……是不是有事？”

林舒瑶的脸有点热，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竹篮里的紫苏叶。叶片上的绒毛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像极了少年藏不住的心事。

“我就说嘛，”妈妈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释然，“从小就看你们俩不对劲。那小子高中时就总往咱家药圃跑，说是帮忙，其实眼睛就没离开过你。”

原来妈妈什么都知道。林舒瑶忽然想起高三那年，她跟陆星辞冷战，妈妈炖了汤却让她给对门送去；想起大学填报志愿，妈妈说“本地的中医药大学也很好，离家近”。

那些看似无意的话，原来都藏着长辈的了然。

“那你还让我相亲？”她抬头看妈妈，眼里带着点委屈。

“不逼逼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坦白？”妈妈戳了戳她的额头，“那小子也是，藏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今天赶过来，我还打算再给你安排几场呢。”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竹篮里的紫苏叶上，泛着柔和的光。陆星辞还在客厅跟爸爸聊得热络，声音透过厨房门传进来，带着点熟悉的雀跃。

林舒瑶忽然觉得，这场被家人催婚的“危机”，倒像个契机，让那些藏在岁月里的心思，终于有了可以光明正大摊开的理由。

就像紫苏的生长，总要经历几场风雨，才能在合适的季节里，坦然地舒展枝叶，把香气散进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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