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挨着的名字

公告栏前的喧闹像被按了放大键，张崔泽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就被几个男生围住。他目光越过人头，先落在红榜最顶端自己的名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钢笔。

“泽哥这第一稳得跟焊死了似的！”有人拍他后背，“哎，第二是许栀余？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张崔泽的视线往下滑了半格。许栀余，三个字在红色榜单上格外清晰，像片刚抽芽的叶子，稳稳地挨着他的名字。

他忽然想起开学那天，午休时去天台透气，路过三楼女厕所，听见里面传来推搡声。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硬气：“你们走开，我没有勾引他，我只是问他问题。”

他本不想管，手都搭上楼梯扶手了，却听见里面“哐当”一声，像是许栀余她的头撞到了什么东西鬼使神差地，他转身踹了踹门：“吵什么？”

门开时，他看见欢悸颜悻悻地散开，剩下个女生背对着他，校服后领沾了点灰。

“谢……谢谢。”她当时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张崔泽没应声，只记得她扎着高马尾，发尾扫过校服后背，留下一道浅浅的弧度。

“泽哥？看傻了？”旁边的人推他一下，“许栀余哎，这次进步绝了，以前顶多在中游晃悠吧？”

他“嗯”了一声，目光还停在那个名字上。这时人群忽然动了动，一个女生被朋友拽着往前挤，手里的笔记本不小心掉在地上。

“许栀余！你的本子！”

张崔泽低头，正看见那本笔记本的扉页朝上，上面用蓝黑钢笔写着名字，旁边还有行小字：“目标：再往前一点。”

他弯腰捡起本子时，女生已经跑了过来，头发有点乱，额角沁着薄汗，正是那天厕所里的女生。

“谢……谢谢。”她接过本子的手有点抖，抬头时撞进他眼里，瞳孔猛地收缩了下，脸颊唰地红了。

张崔泽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口袋里的钢笔有点发烫。他没说话，转身往人群外走，身后传来她朋友的声音：“你看你，跟年级第一说话都紧张！”

风卷着喧闹掠过走廊，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下。

许栀余。

这个第二，倒是比他想象中，要更“近”一点。

上课铃刚响过最后一声，粉笔灰在斜斜的阳光里浮沉。班主任抱着试卷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全班时，在许栀余的方向顿了顿。

“这次考试整体不错，尤其要表扬一下许栀余同学。”老师拿起红笔在名单上圈了圈，“从上次的年级三十几，冲到了第二，进步非常大，大家可以多向她取取经。”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许栀余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耳尖在发烫。她下意识地往斜后方瞥了眼——张崔泽正转着笔，侧脸对着光，下颌线很清晰。听见老师的话时，他转笔的动作停了半秒，随即又恢复了原样，像是没在意，又像是什么都听进了。

“许栀余，”老师笑着看她，“能不能简单说两句，分享下学习方法？”

她猛地回神，站起身时椅子腿在地上蹭出轻响。“我……”刚开口，声音有点发飘，“就是……上课认真听，多做了点题。”

话音刚落，后排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像是觉得她这话太实在。许栀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张崔泽，脸颊更烫了，慌忙坐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倒了桌角的水杯。

水没洒出来，却晃出一圈涟漪。她低头扶杯子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斜后方的男生停下了转笔的动作，正看着她的方向，嘴角好像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吱呀”声，老师已经开始讲题。许栀余把注意力拉回课本，却总觉得后颈有束若有似无的视线，像窗外落在书页上的阳光，不烫，却有点让人分心。

她悄悄翻开笔记本，在昨天写下的“冲前十”旁边，又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更上方。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里，似乎还混着后排那支笔重新转起来的细微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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