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个相似的一天

午后的阳光把香樟树的影子托在课桌上，碎成一片晃动的光斑。许路乔转着笔，目光落在旁边趴着的人身上——路瑜刚打完哈欠，右边脸颊的酒窝还陷着浅浅一个坑，像盛了点没散的笑意。

“哎，小同桌，”她用笔杆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我发现你笑起来有酒窝哎。”

路瑜慢悠悠地抬起头，阳光顺着他的睫毛滑下来，在那两个酒窝里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没说话，先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把酒窝按得更深了点，才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手肘支着桌面，下巴搁在胳膊上，定定地看着她。

“哦~”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带着点戏谑的上扬，“那我的酒窝，好不好看？”

许路乔的笔尖顿了顿，心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她盯着那两个圆圆的、浅浅的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上面，像是撒了把金粉，真的像两颗被不小心遗落在脸上的星星。

“嗯，好看。”她的声音轻了点，怕惊动了这片刻的安静。

路瑜的嘴角弯得更明显了，酒窝里盛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他没再说什么，打了个哈欠又趴了下去，后脑勺对着她，校服后颈的褶皱里还沾着点阳光的温度。

午后的太阳越来越烈，像个巨大的火球悬在天上，把空气烤得滚烫。许路乔觉得自己快被蒸熟了，拿着本厚重的物理书使劲扇风，书页哗啦哗啦响，却扇不出半点凉意，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濡湿了。

“咯，给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手里捏着把浅蓝色的折扇，扇面上画着几笔简单的竹影。许路乔愣了愣，抬头看见路瑜已经坐起来了，额前的碎发有点乱，眼神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蒙。

“给我的？”她接过扇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腹，像触到了块浸过凉水的玉，凉丝丝的。

“不然呢？”路瑜挑眉，“看你快把书扇散架了。”

许路乔突然笑起来，把扇子往怀里一抱，像护着什么宝贝：“小同桌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暗恋我啊？”

“去去去，”路瑜作势要把扇子拿回去，“不要我拿走了。”

“才不给！”许路乔赶紧把扇子往身后藏，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扇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不要白不要，况且还是亲爱的小同桌给的，必须珍藏起来。”

她边说边打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风带着点竹香扑在脸上，凉快得让人想叹气。她特意把扇面往路瑜那边偏了偏，给他也送了点风。

路瑜翻了个白眼，没接话，重新趴回桌上，只是这次没把脸埋起来，侧脸对着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蝉鸣和远处操场传来的喧闹。许路乔扇着扇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路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他慢慢坐起来，双手托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目光飘向窗外的香樟树，像是在认真琢磨这个问题。

“非要说吗？”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点慵懒的沙哑。

“嗯！”许路乔立刻往前凑了凑，椅子腿在地上划出轻微的声响。她怕他跑了，悄悄抓住他校服的衣角，指尖轻轻蜷缩着，像怕捏疼了布料。阳光照在她脸上，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说嘛说嘛。”

路瑜转过头看她，她的脸离得很近，能看清她鼻尖上沾的一点细汗，还有因为凑得太近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看了几秒，突然往后靠回椅背，嘴角勾了勾：“不说。”

“不说算了。”许路乔故意板起脸，手却没松开他的衣角，反而轻轻拽了拽，“不说我也知道，我肯定是个可爱又有趣的人。”

路瑜没反驳，只是拿起她刚才转的那支笔，在指间灵活地转了起来。阳光透过扇子的缝隙落在他手上，把笔杆的影子投在桌面上，随着扇风轻轻晃动。

许路乔看着他转笔的手，还有那偶尔因为动作而陷下去的酒窝，突然觉得这滚烫的午后，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她把扇子往他那边又送了送，心里偷偷想：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时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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