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本身就不一样

周五的晚自习前，许路乔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刚拐过回廊，就被人拽住了手腕。路瑜的手心滚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实验服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蓝墨水。

“你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像化学实验室里快要沸腾的溶液。

她挣了挣没挣开，作业本的边角硌在胳膊上，有点疼。“我没躲你，”她抬头看他，目光扫过他身后——那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本物理练习册，正往这边看，“三班的同学还在等你讲题吧？”

“你到底在气什么？”他的声音更沉了，拽着她的手松了松，却没放开，“是因为周周？她就是问几道竞赛题，我们……”

“你们怎么样跟我没关系。”许路乔猛地抽回手，作业本“哗啦”一声散了半本，最上面那页是她刚批改的周记，路瑜写的那句“最近总在算题时想起某个辫子”被她用红笔圈出来，旁边批了个“不专心”。

风把纸页吹得乱响，他弯腰去捡，手指却先一步按住了那页周记。“这就是你躲我的原因？”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被点燃的酒精灯，“就因为我给别人讲题？就因为你觉得……我不在乎那些画了？”

“不然呢？”她的声音突然拔高，走廊里路过的同学都停了脚步，“你画的糯米糍，堆雪人的小人，还有那本路线图……难道不是跟给周周讲题一样，只是随便画画？”

他的脸瞬间涨红，像被泼了红墨水。“随便画画？”他抓起那页周记，指腹用力戳着“辫子”两个字，“我在化学实验室盯着硫酸铜结晶看了两节课，就因为它像你毛衣的颜色！我在物理错题集背面画了三十七次你的辫子，就因为怕忘了你扎蝴蝶结的样子！这些在你眼里都是随便？”

旁边的马尾女生走过来，小声劝：“路瑜，别吵架……”

“这里没你的事！”他吼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跟你讲题是因为老师安排，跟她……”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跟她不一样。”

许路乔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上次在图书馆，他趴在桌上笑，肩膀抖得像揣了只兔子。那时的阳光多暖啊，不像现在，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又冷又疼。

“不一样又怎么样？”她别过脸，声音有点发颤，“你在三班，我在七班，本来就不一样。”

他手里的周记“啪”地掉在地上，像道被摔碎的辅助线。“好，”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说的对，本来就不一样。”

说完转身就走，实验服的衣角扫过散落的作业本，带起一阵冷风。那个马尾女生捡起他掉在地上的笔，快步跟了上去。

许路乔蹲下身捡作业本，指尖触到那页画着路线图的周记，上面的小太阳被泪水洇得发皱。走廊里的风还在吹，把理科班飘来的公式味和文科班的墨香搅在一起，乱得像她此刻的心，又像他刚才吼完那句“本来就不一样”时，眼底瞬间暗下去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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