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六皇子与臣子替身婢女（65）
“关于御膳房，臣妾这些日子以来倒是有些见闻，想和皇上说说。”
李璟很感兴趣，命人搬了一把椅子来。“正巧，朕也想问问你，这些天有什么心得。”
“其实...今日的菜品，非是臣妾所想，而是御膳房的一名叫天香的三等厨娘。此厨娘初来御膳房，只能做些打杂的活儿，陛下或许对她没有印象，沉璧的药膳就是她所制作。”
“哦？”李璟颇为意外。“沉璧那阵子，真令人忧心。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只是没想到今日之宴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不过陛下不知，臣妾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二等宫女欺压。”
“皇城之内，竟有此事？”
“臣妾以为，高墙之下，必然有阴影，任何地方都做不到完全干净，藏污纳垢是常见的。臣妾发现，御膳房如今招厨工唯有两个途径。一是世代在御膳房为厨师之人的后代亲属，二是通过教考选拔上来的。前者继承祖上衣钵，大多一上任就是二等厨工，手握菜谱，掌握御膳房的潜规则，如今是自成势力。而外州进来打工的厨工，则要从打杂做起，受人所制。有些厨工恐怕他们超越自己，便力图打压，命他们忘掉从前学过的厨艺，按菜谱规矩从头做起。如此一来，数年都未必能熬出头。”
“如今的御膳房，二等以上的厨工就四十九人，多数是京中人，外州上来的只有寥寥八人，连零头都占不到。臣妾的师父应厨娘就是其中之一，其实她擅长在菜谱中使用香料，但受到规矩限制，所学很难派上用场。如今她已经年近五十，犹如宝剑生锈。有才能者不能为陛下所用。臣妾....深感惋惜。”
“朕以前，倒是没有关注到这些事情，御膳房向来归宫闱局管制，自太祖皇后定下规矩以来，未曾改制。不过，你今日奉上的菜，的确和平素不同，每道菜各有风味。”李璟赞许地点头。
“那是因为臣妾刻意抛去中庸之道，而力求各菜系独有的滋味。我大启各州有八大菜系，皆各有风味。臣妾只是请了不同菜系的师父来教导，没有取宫内食谱，而是照着他们心中最地道的菜谱烧制而成。不过...臣妾敢这么做，也是因为知道陛下会纵容臣妾，即便不和陛下口味，陛下也不会摘了臣妾的脑袋。”
李璟笑道：“你怎么就确信，朕不会摘了你的脑袋？”
“因为臣妾会请罪，也会求饶。臣妾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膝盖软，跪的快。”
“朕看你也不仅仅是膝盖软。”李璟被她逗得开怀。他支起手臂，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朕以为，你说的有理。不过问题摆出来总要有对策，你既然提了，可是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应对之策？”
“有倒是有，不过这是大主子们考虑的事情，臣妾不该僭越的。”
“无妨，破冥馆中，你就是大主子，对着朕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眼下御膳房分为两派，可以看作是外来者和原住者。外来者受欺压，臣妾以为，应该提拔他们中的一些人，让他们有底气扎根才行。这样不仅能使得他们免受欺凌，挺直腰板做事。更主要的是，让掌握不同技艺的他们有用武之地，陛下的膳房，才能做出与众不同的东西来。至于口味上，御厨们做菜全凭一本太祖时候定下来的菜谱，里面虽然菜色多，但有些已经过时了。地方和外邦进贡的新食材，也很难入菜。陛下可以开放御膳房菜谱，让厨工们研制新菜，心意和口味兼具者，可以入菜谱得到赏银。如此，厨工们可以发挥各自所长，主子们也可尝鲜。不过...”
李璟一眼看破：“有什么主意，不必藏着掖着。”刘婵玥见瞒不住，只能把这坑人的计策说了，“让朕配合你演戏，你胆子真不小。”李璟笑着说。
“是陛下要问，臣妾才说的。”
“既然你提了，朕就配合一次。”李璟亲手拉起她，带着她往馆外走去。“你提的这些事，也照你说的办。”两人携手行至院内，夏风和畅，微微吹动美人裙摆。竹影间，一弯弦月悬挂在天幕上。此时此景，唯有一首《夏夜追凉》可拟。开门立于月明中，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不过，你要明白，或许这么做，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他突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天热起来了，记得给璿才人这儿多备点冰。”他转头对高炎说道。
高炎一愣，之后立马反应过来，冲着刘婵玥作揖：“恭喜才人——”
嘉顺二年夏，这一年，璿宝林入室，承宠数月，晋位才人。同时，贵妃下懿旨调整御膳房，提拔二十位外州厨工为一二等。又命令厨工研制新菜，新意和口味兼具者，赏银五十两。一时间，宫中刮起了研制新菜的新风，不仅御膳房，各宫小厨房也跃跃欲试。
一晃到了盛夏，知道刘婵玥畏热，宫闱局特地送来了足量的冰，将寝殿凉的和搞那个开春似的。
姜函卿说，连吴淑瑶这个婕妤宫里都没有这么凉快，于是姐妹几个常常来竹里馆小聚。
“我那儿也没有好的，就瓜果还足，就弄了些带来。”杨素芸叫贴身宫女茯苓捧了一盏果盘上桌。“宫闱局那些人知道我和玥姐姐走得近，份例都不敢缺了，说来也是托姐姐的福。”
“从前你的份例竟然是缺的？”刘婵玥只知道做宫女会被克扣，没想到做嫔妃也是一样。
宫女茯苓苦着脸说道：“璿娘子不知道，我们娘子自从进了宫还未曾见过陛下的面，宫闱局的人见娘子不得宠，连份例都不肯给足。平日生活用度都靠着两位娘子的接济，若非如此，去年冬日娘子就...”
“茯苓！”杨素芸叫住了她，说道：“没这丫头说得这么严重。”
姜函卿说道：“你瞒着她干嘛呀，茯苓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境况，直到玥儿你得宠之后才好一些。阿瑶虽然位份高，但她也少在太后面前走动，有次提了，也被太后敷衍过去...哎呀，兴许是咱们这样的人，不配在贵人面前现眼。”
杨素芸摇了摇头，似乎是灰了心，对刘婵玥说：“现在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玥姐姐不必为了我劳心。”
“我原以为只有底层宫女会被欺负，没想到做嫔妃也是一样。素芸，他们先前欠你的，我会替你讨回来，之后他们要是再给你气受....”刘婵玥转头对茯苓说道：“茯苓，你要替你家主子争，就说杨宝林这边缺的，璿才人这边会掏钱补上，他们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茯苓记下了，多谢璿娘子！”
今年的夏日比往年炎热不少，且久旱无雨，京郊良田枯死，河道干涸。占星台上谏，朝中恐有污吏作祟，致使天象异常。皇帝派遣御史严查不贷。数日后，御史上奏，除中央及地方污吏数名，搜刮的民脂民膏，全数用于赈灾。
可雨还是迟迟不来。礼部上奏举办祈雨大典皇帝准奏，择吉日出发。
天气越发闷热，夏蝉也越发呱噪。瑜妃怕孩子们睡不好，发派人在长信宫各处粘蝉。刘婵玥的竹里馆树最多，夜里也最吵，于是成了内侍办差重中之重。
姜安作为竹里馆的内侍，自当打头阵上树。他个子小，动作又敏捷，没一会儿就噼里啪啦粘下来一堆。宝珠也眼馋，扛着竹竿在树下，闹着要姜安教她上树。“姜安，你教教我，是怎么蹿上去的？”
“哎呦，我的姐姐，我可不敢，待会儿你要是掉下来了，娘子拿我是问可怎么办？”
“放心，我脚下可稳着呢，就是摔下来也不怪你。”宝珠笑得爽朗，回头一看，见刘婵玥摇着一把团扇出来，忙上去拉帮手。“娘子，让姜安教教我呗，你的话他不敢不听的。”
“外头已经够热了，树上更热，姜安这是在体恤你呢。”
宝珠央求道：“奴婢不怕热，只怕闷，长夏无聊，娘子有一整个破冥馆的书可以读，我又认不了几个字，只能多粘蝉给娘子分忧了。”
话音刚落，天香就端了一壶茶出来，在台阶上摆下碗。“先别忙了，娘子请诸位喝茶。”
竹里馆绿树成荫，算是长信宫的阴凉之地，女子们的肌肤都没有暴露在烈日之下。纵然如此，明慧还是在刘婵玥身后追出一把伞来。她把方才的话听了进去，抛给宝珠一个眼神，说道：“宝珠姑娘若是给姜安端一碗茶，没准儿他就松口了。”
树上的内侍们暗笑起来，宝珠这才听懂了打趣，脸腾得一下红了。“我才不给他倒茶，想喝茶自己下来，不过能不能再上去就不一定了。”
刘婵玥的笑藏在扇子底下，侧身对天香说道：“凉茶可给瑜妃和高宝林送去了？”
“娘子放心，阿奴姐姐亲自去了，这茶给孩子们饮用怕太凉，送过去的多加了一味大枣。”
“你是个妥帖的。”刘婵玥赞许地说道。
内侍们纷纷下树来饮茶，只有姜安和宝珠还在僵持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刘婵玥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系统，我记得任务中有一项是随机一位嫔妃下生子丸对吧？”
“是的，宿主。”
“可以指定吗？我想指定苏蕊鸳怀有龙裔。给她下生子丸，同时，她的儿子也是痴傻且不可医治的，同那个大皇子李明旭一样。”
“好的，宿主。已经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