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圣树低语,双生共契

圣树的新叶突然开始发黄时,王城的风带了点秋的凉意。

凯发现异常时,正和雪奈在树下整理古籍。几片冰蓝与金色交织的新叶,毫无征兆地蜷起边缘,像被抽走了生机,落在地上时已褪成灰褐,碰一下就碎成了粉。

“不对劲。”凯捡起碎叶,指尖的圣光拂过,碎叶却没任何反应——连圣光都无法唤醒它们的生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雪奈的龙尾在身后绷紧,冰蓝色的龙气探向圣树的主干,顺着脉络往上爬,却在接近树冠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有东西在吸它的能量。”她的声音带着凝重,龙鳞泛起戒备的寒光,“不是暗影,也不是星石,是种……很‘空’的力量,像个无底洞。”

灵蝶和阿禾闻讯赶来时,药圃里的地脉花也蔫了几分,花瓣耷拉着,像被抽走了精气神。阿禾蹲下身,指尖抚过地脉花的根须,脸色瞬间变了:“根须是好的,却像忘了怎么吸收养分。这不是病,是‘迷失’了。”

“迷失?”灵蝶皱眉,圣光匕首在掌心转了转,“植物也会迷失?”

“嗯。”阿禾点头,从药篓里掏出块地脉花的根茎,是她特意留存的“母根”,带着最纯粹的地脉记忆,“地脉花的根须认地脉,就像我们认彼此的气息。如果地脉的‘记忆’乱了,它们就会像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扎根。”

凯突然想起老祭司说过的“世界平衡轴”,沉星谷的图腾,还有定世花珠里流转的三色光纹。“圣树连着王城的地脉核心,地脉花是地脉的‘触角’。它们同时出问题,说明地脉的平衡在松动。”他看向雪奈,“你的龙气能通地脉,能不能顺着根须,找到那股‘空’的力量藏在哪?”

雪奈点头,龙尾轻轻贴住圣树的主干,冰蓝色的龙气像条细蛇,顺着树皮的纹路往深处钻。她闭着眼,眉头渐渐蹙起,龙尾的鳞片泛起细碎的颤:“在……地脉的交汇点,像颗埋在地下的‘空石’,正一点点吞掉周围的生机。”

“地脉交汇点在东边的山谷。”灵蝶翻开王城的地脉图,指尖点在标注着“涌泉谷”的位置,“那里有处天然泉眼,是地脉能量最旺的地方,难怪会被盯上。”

阿禾立刻从药篓里翻出东西:“我带了‘醒根草’,捣碎了混着地脉花汁液,能唤醒迷失的根须;还有‘锁灵囊’,里面装着圣树的旧叶粉末,能暂时锁住能量,不让空石继续吸收。”她把醒根草塞进灵蝶手里,又将锁灵囊递给凯,动作快得像在战场上递药——早已无需多言,彼此的分工早已刻进了默契里。

前往涌泉谷的路,秋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凯走在最前,圣光在掌心凝聚成探路的光带;雪奈紧随其后,龙尾扫过地面,留下冰蓝的印记,标记着地脉的流向;灵蝶护着阿禾走在中间,时不时帮她拨开挡路的枝桠,指尖总在她手腕上空悬着,像怕她被石头绊倒;阿禾则低头盯着地面,根据草叶的长势判断地脉的波动,偶尔抬头时,总能撞上灵蝶含笑的眼。

涌泉谷的泉眼果然出了问题。原本清澈的泉水变得浑浊,水面漂浮着层灰白的膜,像被蒙上了层雾。泉眼中央的岩石缝里,嵌着块拳头大的石头,通体灰白,表面光溜溜的,正是雪奈说的“空石”——它周围的草叶都蔫成了灰,连空气都透着股“被抽空”的冷。

“就是它。”凯的圣光探向空石,刚靠近就被吸走了一缕,光带明显黯淡了些,“这东西比星石更贪婪,连圣光都照不亮。”

雪奈的龙气试了试,同样被吸走了少许,她闷哼一声,龙尾甩向空石,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弹开,尾尖蹭破了点皮,渗出血珠。

“别硬来!”阿禾连忙跑过去,掏出活肤草嚼碎了往她尾尖按,“它吸的是‘力量’,硬碰硬只会让它更强。”

灵蝶突然想起阿禾说的“地脉记忆”,眼睛一亮:“阿禾,你的母根能不能‘唤醒’地脉?让地脉自己把空石‘挤’出去?”

阿禾点头,立刻将地脉花母根扔进泉眼。母根接触到浑浊的泉水,瞬间冒出气泡,紫色的根须像有生命似的,顺着泉水往空石的方向蔓延,在水面织成张细密的网。

“凯,用你的圣光托住母根,别让它被空石吸走!”阿禾喊道。

凯立刻照做,圣光化作托举的手掌,稳稳护住母根的根须。雪奈的龙气紧随其后,顺着根须往空石的缝隙里钻,冰蓝色的寒气冻结了空石表面的“吸力孔”,暂时困住了它的贪婪。

“灵蝶姐!锁灵囊!”

灵蝶将锁灵囊扔向泉眼中央,囊口在接触空石的瞬间炸开,圣树旧叶的粉末像层金雾,牢牢裹住空石,让它吸噬的力量骤减。

最后一步,轮到阿禾。她深吸一口气,将醒根草的汁液洒向水面,对着泉眼轻声念起青禾村的祷词——那是她爹教她的“唤地脉”的调子,像哄孩子似的温柔:“地脉醒醒,跟我回家,空石是客,不该留它……”

祷词落下的瞬间,母根的根须突然剧烈颤动,紫色的光芒顺着地脉蔓延开,像条苏醒的河。泉眼的浑浊渐渐褪去,露出清澈的水底,空石被根须紧紧缠着,像被无数只手往外推,一点点脱离了地脉的交汇点。

“成了!”雪奈的龙气猛地发力,将空石从泉眼拽了出来,甩向岸边。空石落地的瞬间,失去地脉的滋养,迅速缩成块不起眼的灰石,再无半分吸力。

圣树的新叶瞬间舒展,重新泛起冰蓝与金色的光泽;药圃的地脉花也挺直了腰杆,花瓣缓缓张开,像刚睡醒的孩子。

四人瘫坐在泉边,浑身都被汗湿透。阿禾的药篓翻倒在地,醒根草和母根的碎屑撒了一地,她却顾不上捡,只是仰头看着圣树重新发亮的新叶,笑出了声,眼角还沾着草屑。

凯递过去水囊,指尖擦过她的脸颊,替她擦掉草屑:“阿禾的祷词,比圣光还管用。”

阿禾的脸颊微红,刚要接水囊,却被灵蝶抢先一步,她喝了口,又递回给阿禾,指尖故意碰了碰她的唇:“是我们阿禾厉害,连地脉都肯听她的。”

雪奈靠在凯的肩头,龙尾有气无力地搭在他腿上,看着灵蝶和阿禾的互动,突然笑了:“以前总觉得草药软绵绵的,现在才知道,它们比龙气还韧。”

凯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圣光的暖意混着她的龙涎香,像杯刚好的暖茶:“因为它们的根,扎得比谁都深——就像我们。”

是啊,就像他们。

圣光与龙气是双生的根,草药与守护是缠绕的须,经历过沉星谷的险,尝过血脉相融的暖,走过市井的烟火,此刻并肩坐在泉边,看着圣树重焕生机,才懂所谓“共契”,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是凯的圣光永远为雪奈留着温度,是雪奈的龙尾总在凯身边晃出安心的弧度;是灵蝶的匕首永远护着阿禾的药篓,是阿禾的草药总为灵蝶备着最妥帖的伤药。

风掠过涌泉谷的泉眼,带着地脉的清润,圣树的新叶在风中轻响,像在低语着感谢。四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叠,手与手偶尔相触,尾尖与衣角轻轻缠绕,像株共生的植物,根须在看不见的地方,早已紧紧缠在了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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