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过去

过了几天一早陈媃刚开完晨会在办公室里

指尖还残留着触屏笔划过电子屏的微凉触感。办公室里刚散了会的喧闹尚未完全褪去,隔壁工位的助理和秘书正进来陈媃把会议记录给秘书就和助理离开了公司去了军营

到了中午她吃了饭要去休息室的时候被一个熟悉的男子堵在路上

谢冰熙:你们谁啊

助理快步走上前,挡在两人中间,目光在轮椅上的男人和旁边的人脸上扫了一圈,语气带着几分警惕

陈媃:你先去忙吧,这里没事

陈媃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抬手拍了拍助理的胳膊,助理皱着眉看了眼轮椅上的男人,又扫过旁边那个穿着军装的气场逼人的陌生男子,总觉得这两人的眼神都像带着钩子

谢冰熙:有事您随时叫我,一步三回头地进了休息室

空气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鸟儿的低鸣。陈媃垂眸

助理走向休息的地方迎面撞上来刚刚后走眼睛都没看路的苏星辞

谢冰熙:“嘶——”

谢冰熙被撞得踉跄了两步,抬头刚想开口,就见对方捂着胳膊后退半步,碎发下那双桃花眼半眯着,带着点没睡醒的懵,那个外交官苏星辞。

谢冰熙:抱歉抱歉

苏星辞:是我没看路,不过谢助理不在助教身边在这是

谢冰熙:哦,我老板有事

后面俩个看热闹的沈则然和韩毅泽静静的看着俩人

谢冰熙:沈队……刚刚我不知道那个坐轮椅的人是谁但他们还挺凶也是当兵的吗

听到这话沈则然手里的糖掉了下去

苏星辞:怎么了

沈则然:她们在哪

谢冰熙:就拐角那儿堵着呢

沈则然:你先回去吧

谢冰熙:嗯

苏星辞:等等我和你去我也要去喝口水

沈则然说着就跑到拐角处还是韩毅泽拉着他不让他上前去二人就站在拐角

面前的坐在轮椅的男人看着她叫了声

陈鹤:阿音

男人的声音很轻,像落雪砸在枯枝上,带着点久未启齿的沙哑。这两个字撞进陈媃耳朵里时,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陈媃:陈鹤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陈鹤?”轮椅上的男人猛地攥紧了扶手,指节泛白,眼底的沉郁瞬间被刺痛取代

陈鹤:你还在怪我?

陈媃的声音像被揉碎的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尖刺,扎得空气都发疼。

陈媃:我难道不该怪你吗

她往前逼了半步,眼眶红得吓人,却死死咬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陈媃:凭什么你会觉得我不会生气?这么多年了,我早该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永远把那些比天大的责任扛在肩上,连句解释都吝啬给既然选择了国家,选择了那条连姓名都要藏起来的路,为什么要回来呢?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陈媃:当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这件事哪怕就一句真话,陈鹤,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陈鹤的脸白如纸,放在膝上的手剧烈颤抖着,喉结滚动了无数次,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江忆站在旁边,眉头紧锁,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

江忆:阿音,当年的事……”

陈媃:让他自己说

陈媃猛地打断,目光像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陈鹤脸上。

陈媃:你走一边去我要他说清楚

江忆:那我去那边你们好好聊

说完江忆就往一边走去

韩毅泽的脚步顿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方才那一瞬间,陈队喊陈媃“的声音还在耳边荡,寻常的称呼在此刻却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他心里某个模糊的轮廓。

他望着不远处正低头听陈鹤说话的陈媃,侧脸线条在廊下阴影里显得有些熟悉。记忆里那个总爱叉着腰、说话很神气嚣张跋扈的小姑娘似乎眼前这人,可又看又不像

可为什么如果是的话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我韩毅泽陷入沉思

难道她是在生气我没有去赴约可这……

他皱起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之前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串了起来:小师傅偶尔提起的“家里兄长都是一脸敬畏的模样

怀疑像颗种子,在方才那声“阿音”落了土,正趁着心口那点异样的悸动,悄悄发了芽。

陈媃捏着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了那层带着涩味的白皮里。她抬眼时,眼眶已经红了大半,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点发颤的尖细

陈媃:以前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住,喉间滚过一声压抑的哽咽,像是把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过了片刻,她才重新开口

陈媃:我只觉得,只要我够乖,每天盼着你回来看我一眼,就算你骗我也没事

陈媃:你说不喜吵闹,我就蹲在院里数蚂蚁……可为什么?我想错了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她望着陈鹤,眼里的水光终于兜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

陈媃的声音像被狂风卷着的碎玻璃,又尖又利地扎在空气里。她猛地后退半步,胸口剧烈起伏着,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眼眶此刻只剩红通通的戾气,像是被点燃的枯草。

陈媃: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她重复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要从齿缝里挤出血

陈媃:把我当傻子一样,给点希望又狠狠踩碎!你试过被人骗的滋味吗?是夜里翻来覆去想不通,是对着空院子等一个不会来的人,是连做梦都在猜‘他是不是又在哄她’——”

她忽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全是凉透了的绝望

她抬手抹了把脸,不知是在擦泪还是在发泄,指尖划过脸颊时带着股狠劲

陈媃:,“我真宁愿从来没有你这种哥哥!既然当初能狠心编出那么多瞎话,能眼睁睁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你的谎话过日子,又何必现在跳出来?” 你凭什么说来就来?凭什么觉得我还该像小时候那样,被你三言两语哄好?”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她猛地后退半步,胸口剧烈起伏着,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眼眶此刻只剩红通通的戾气,像是被点燃的枯草。

陈媃:不喜欢我认你这个哥哥,那就接受啊——接受我现在恨你,恨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恨你把我的日子搅得一团糟!”

说完,她猛地转身,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连背影都透着股被撕碎的尖锐。

旁边江忆道了身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的吗?他可是你的哥哥

陈媃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淬了冰的石子砸在地上,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她望着江忆,方才对陈鹤的歇斯底里褪去大半,只剩下一种被冒犯后的疲惫和疏离。

陈媃:江忆哥这世上的事,不是劝两句‘家和万事兴’就能抹平的。”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攥皱的袖口,抬眼时,她眼里的红意淡了,只剩一片清明的冷意

陈媃:所以您不懂,有些苦嚼碎了咽进肚子里,早就成了骨头缝里的刺。您劝我转圜,就像劝被蛇咬过的人别怕绳——不是我不听劝,是那疼,真的刻进骨子里了。”

说完,她没再看江忆,只转身往廊下走,脚步不快,却稳得像再也不会回头。

墙角的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沈则然刚要开口,手腕却被韩毅泽猛地攥住。他低头看去沈则然反应过来,韩毅泽已经松开他的手,他像头被点燃的小兽般冲了出去。脚步踏在青砖上咚咚作响,他一路冲到陈鹤和江忆面前,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方才在角落里憋了半晌的话全堵在喉咙口,最后只梗着脖子憋出一句

沈则然:陈鹤你但凡还有良心我求你不要出现在她身边

沈则然:你……骗她、瞒她,看着她像个傻子似的抱着希望接受这一切!你根本不配让她喊你一声哥!”

江忆:沈则然你哪头的

沈则然:江忆我劝你现在别惹我否则我不介意翻脸无情

说完拽着韩毅泽走了

倒水喝的谢冰熙坐在沙发上,苏星辞走过来也倒了杯水

苏星辞:你主人也太无情了要不跟我吧

谢冰熙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苏星辞时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点玩味的疏离

谢冰熙:苏二少爷这是挖人挖到我这儿来了?”

谢冰熙:我家老板是刻薄了点,但我再怎么也不会看上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苏星辞:你跟你家老板一个德行,死冰块

谢冰熙闻言轻笑一声,指尖慢悠悠转着水杯,杯沿的水珠滴在茶几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谢冰熙:总比某些人,天天想着撬别人墙角强

就算再厉害的冰块我还不辛融化不了你了苏星辞在心里想着

苏星辞喉结轻轻滚动,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掌心残留的温度仿佛也带着股韧劲,他望着谢冰熙走向里间的背影,眉峰微扬——

这冰块再硬,他也有的是耐心,一点点焐,慢慢熬。总有一天,得让这冷冰冰的性子,在他这儿软下来。

他将空杯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响,眼底那点势在必得的光,藏都藏不住。

另一边陈媃坐上车驶离军营,车子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了一家医院门口。她下了车,没多做停留,直接让司机把车开了回去,自己则转身走进了医院。

陈媃走进医院,径直往楼上走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湛宇驰医生的休息室。推开门进去后,她没有四处打量,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地等着湛宇驰过来。

她胸口的剧痛再次袭来,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陈媃再也控制不住,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沉沉睡了过去,手还保持着捂在胸口的姿势。

另一边,湛宇驰刚处理完一台急诊,就听助理说陈小姐来了,正在休息室等他。他心里一紧,来不及多问便快步往休息室赶去,脚步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湛宇驰冲进休息室,见状立刻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出去。他快步走到陈媃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心地将她扶到病床上。

陈媃在他的动作中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间看清是他,可胸口的憋闷和剧痛丝毫未减,喉咙里一阵腥甜涌上,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来,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湛宇驰眉头拧得死紧,指尖触到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急怒

谌宇驰:怎么回事?上次明明稳住了,不是让你别激动别动气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摸出听诊器贴上她胸口,听着那紊乱的心跳,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谌宇驰:到底发生什么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陈媃的目光落在自己沾了血的手上,指尖微微发颤,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

陈媃:不该问的……别问,你是医生……能治就好

话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仿佛刚才咳血的虚弱只是错觉,可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紧抿的唇,却藏不住她强撑的倔强。

谌宇驰:真不知道你是什么做的嘴硬王者

陈媃: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几年前的这一天,陈媃刚回到陈家不久。那天她正和表姐一起搬外公外婆留下的箱子,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喉头涌上腥甜,她毫无预兆地咳了血。

当时陈媃只觉得浑身脱力,心里反倒出奇地平静——都是命啊,老天爷终于要收我了。她不想去医院,只想就这么算了,可那个从小就看她不顺眼、总爱跟她拌嘴的表姐,却一反常态地红了眼。表姐没听她的,先是背着她找了几家诊所,见情况不对,又疯了似的把她往湛家跑。

她听说湛家是出了名的百年医学世家,湛老的医术更是传得神乎其神。表姐跪在湛家大门外,一遍遍拍门哀求,直到有人开门。湛老为她诊治时,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沉声道:“这孩子身体里,怎么会有断肠草的毒素?”

那一刻,陈媃躺在那里,听着这话,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病,或许从来都不是“命”。

表姐的手猛地攥紧了湛老的衣袖,指节泛白,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楚芷雨:湛老,求您再看看……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她还这么小啊!”

陈媃:没用的,我这都是命啊

楚芷雨:楚花音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一定能找到解药的

湛老叹了口气,指尖捻着胡须,眼神沉得像深潭:“这毒素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早已渗入骨血,跟了她十几年,国内的医术……暂时没把握根除。”他顿了顿,看着表姐通红的眼眶,又补充道,“但也不是完全没指望,只是过程凶险,且需要极特殊的药材和技法,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听说国外有一个实验室那里拥有高端的技术和名贵的药物研究可能有一线生机

话没说完,却让一直没出声的陈媃心头猛地一跳。她躺在那里,看着表姐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咳在地上的血——原来不是老天爷要收她,是有人在她出生时,就给她判了死刑。

湛老小心地为她敷上特制的药膏,又递过一小瓶深褐色的药汁,指尖带着常年握脉的温度:“这药能暂时压住毒素蔓延,止住血,但根治不了。下次再动气,该疼还是会疼,次数多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一口气没提上来,就真回天乏术了。”

表姐刚松了口气,闻言又把心揪紧了,正要追问,却听湛老叹了声,话锋转向更沉的地方:“还有一件事,你们得有个准备。”他看向陈媃,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忍,“这毒素浸在骨血里,若是以后想生孩子……风险极大。”

陈媃握着药瓶的手指猛地收紧,瓶身冰凉硌得掌心生疼。

楚芷雨:多大的风险

表姐抢在她前头问,声音里的颤音藏不住。

湛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医者的冷静:“极大。母体本就虚弱,怀胎十月会不断滋养毒素,生产时气血大亏,毒素趁虚爆发……大概率是,孩子生下来,母体就……”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两人心里。不过幸运的是你这孩子还小未来的事只有未来能知道说不定未来有解药呢

陈媃垂下眼,看着自己手背上未干的血痕,忽然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眼底却空

你的妈妈在年轻时候是不是不小心碰到这种药物,没对她造成危险到是对你造成这样你恨她吗

陈媃的指尖猛地发凉,血痕未干的手蜷缩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灰:“恨?”

这两个字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点茫然,又有点自嘲。

她其实没见过妈妈几面。记忆里那个妈妈总是穿着漂亮的裙子,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每次过年回来都给她好看的裙子穿一抱就是一上午,她不知道妈妈年轻时和那个青梅竹马的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更说不清那毒素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听说妈妈那次中了药后来他们也没查到什么有利的证据

陈媃咳了声,胸口的疼让她喘了口气

楚芷雨:又是季家,季家人都是一群王八蛋,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让他们死

陈媃:说什么死,你想干嘛杀了她们

楚芷雨:那不然呢

陈媃:闭嘴吧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探了进来。是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小湛宇驰,圆滚滚的脸蛋,眼睛大得像两颗黑葡萄,此刻正眨巴着,好奇地往屋里望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湛老,奶声奶气地喊:“湛老爷爷——”

话音未落,他已经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跑到一半却猛地顿住脚。小眉头皱了皱,鼻尖动了动,像是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目光落在陈媃苍白的脸上,又扫过床单上那抹刺目的红,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懵懂的困惑。

“爷爷,”他拉了拉湛老的衣角,声音放轻了些,“这个妹妹…不舒服吗?”

湛老低头看了看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不自觉放缓:“嗯,妹妹生病了,爷爷在给她看病。”他侧过身,想挡住小湛宇驰的视线,“你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让你在书房看书吗?”

小湛宇驰没答话,只是盯着陈媃捂在胸口的手,又看了看她嘴角未擦净的血迹,忽然从兜里掏出一颗用糖纸包着的水果糖,踮着脚递过去,声音软软的:“妹妹,吃糖就不疼了。我生病的时候,吃了糖就好得快。”

陈媃愣住了。

她望着眼前这个眉眼干净的小男孩,从上面到下面都很干净不愧是医学传人,看着他手里那颗亮晶晶的糖,胸口的剧痛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柔软轻轻撞了一下,竟暂时压下去几分。她没接糖,只是看着他,第一次在这满是药味的房间里,尝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甜。

表姐在一旁红了眼眶,别过脸去抹了把泪。

湛老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对小湛宇驰说:“妹妹现在不能吃糖,等她好起来,爷爷再让你给她好不好?”

小湛宇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糖重新揣回兜里,却没走,就站在湛老身边,睁着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仿佛在想,这个看起来很疼的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湛宇在一旁

他呀是我们家唯一的小孙子叫湛宇驰,也会是我唯一的传人,以后如果我不在了就由他来接你的病我见你也是大富大贵之人的女儿,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陈媃:是我捷越了,湛老以后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我

湛老点点头

后来表姐临走前,特意走到病床边,俯身按住陈媃还在发颤的手。她的掌心带着一路奔波的薄茧,却烫得像团火。阳光从窗棂斜切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双总是带着点咋咋呼呼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淬了星光的刀。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砸在陈媃心上

楚芷雨:我托你爷爷的人打听了,南边有个神秘的生物研究所,据说在做基因靶向的实验,或许能解你这娘胎里带的毒。

陈媃睫毛颤了颤,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发紧。

表姐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指腹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背,语气硬得像块石头

楚芷雨:你什么都别想,就给我好好活着。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等我把那研究的法子挖出来,看谁还能拦着你活下去,如果我回来你就离开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听懂了吗?

说完,她没回头,抓过门口的包,脚步匆匆地消失在走廊尽头。那背影挺得笔直,像株被狂风压过却不肯弯折的野草。

陈媃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胸口的疼不知何时淡了些,眼眶却忽然热了。她慢慢蜷起手指,掌心还残留着表姐的温度,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一角。

活下去。

她无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指尖抵在胸口那处最疼的地方,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字或许没那么难。

湛宇驰指尖刚触到窗边的玻璃,就觉出一片冰凉,转头看她时,眉头又蹙了几分。窗外的风卷着碎雨,天早暗透了,病房里只开了盏暖黄的壁灯,照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谌宇驰:逞什么强。你这身子骨,受不得一点寒

陈媃没挣,只是把毯子往肩头拢了拢,目光落在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听诊器上,语气淡得像水

她顿了顿,抬眼望他,那双总藏着倔强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软,却依旧带着棱角

陈媃:当年若不是你爷爷,我活不到现在。这份情,我记着你什么时候需要还告我

谌宇驰:湛家从不图谁记情

湛宇驰别开视线,整理着桌上的病历本,指尖划过“陈媃”两个字时,稍作停顿

陈媃:那随便你怎么肯定会还的

湛宇驰望着门板上残留的余温,指尖的动作忽然顿住。

高中时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

那天放学,叶沫微抱着画板走在巷子里,被几个校外的混混堵住,颜料泼了满身,吓得眼圈通红。他赶到时,正看见陈媃站在叶沫微身前,背着半旧的书包,个子不算高,脊背却挺得笔直。

陈媃:滚开

”她声音冷得像冰,手里攥着块刚从墙上抠下来的碎砖,指节泛白。

混混们笑她不自量力,有个人伸手想推她,被她侧身躲开,反手就将碎砖砸在对方胳膊上,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她没恋战,拉着叶沫微的手腕就往巷口冲,跑过他身边时,只留了个冷硬的侧脸,仿佛刚才挡在人前的不是她。

后来叶沫微抱着他的胳膊哭,说“陈同学好厉害”,他却望着陈媃消失的方向出神。她校服后襟沾了块灰,是刚才被推搡时蹭的,可背影里半分狼狈都没有。

他追上她时,在街角的槐树下。“谢谢你。”他说。

陈媃正拍着校服上的灰,闻言抬眼,睫毛上还沾着点巷子里的尘土:“不用。”顿了顿,又补了句应该的,后来知道她也不是如外表一样如此坚硬有时候也会有温柔的时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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