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主动

“漩涡餐厅”的落地窗像块巨大的调色板，将澜沧江大桥的夜景泼洒得淋漓尽致。橘黄色的桥灯倒映在江面上，随着水流晃动成一串融化的金子，而江中心的漩涡在灯光映照下，旋转成深不可测的蓝宝石。

苏漾站在餐厅门口整理裙摆时，林砚舟从身后走过来，手里拿着件米色开衫：“晚上风大，披上吧。”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肩膀，带来微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第一次在酒会上，他替她挡开香槟塔时的情景。

“林经理来得挺早。”苏漾接过开衫穿上，领口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味。

“等你很久了。”林砚舟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嘴角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进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包厢里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负责项目统筹的张姐拍着身边的空位：“苏漾快来坐这儿，我们正说要给你和林经理做个专访呢。”

苏漾的脸颊瞬间烧起来，刚想找借口坐到另一边，林砚舟已经拉开张姐旁边的椅子：“坐吧，这里视野最好，能看到漩涡的灯光倒影。”他说话时，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他们核对数据时约定的暗号——“别紧张，有我在”。

菜单递过来时，苏漾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林砚舟自然地接过菜单：“她不吃香菜，葱姜蒜要少放。”他点了道清蒸鲈鱼，又加了份红糖糍粑，“这个是她家乡的小吃。”

坐在对面的实习生小王眼睛瞪得溜圆：“林经理怎么对苏漾姐的口味这么清楚？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啊？”

“何止认识。”张姐呷了口红酒，笑得意味深长，“上次大桥项目庆功宴，林经理可是亲自给苏漾剥了整盘小龙虾。”

苏漾的脸更红了，埋头喝水时，听见林砚舟的声音带着笑意：“她那天负责数据汇报，嗓子哑了，吃不了太辣的。”

菜上桌时，澜沧江的夜景恰好迎来最美的时刻。桥灯全部亮起，在江面织成金色的网，而江中心的漩涡像被施了魔法，将所有光线都吸进去，又在旋转中吐出细碎的光斑。

“说真的，你们俩到底怎么认识的？”张姐放下筷子，摆出八卦的架势，“我们都猜了好久了。”

苏漾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些。她刚要解释是在苏晴的生日会上见过，林砚舟已经先开口了：“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集团的年会上。”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服务员添水的动作都放轻了。

“她穿着苏晴的礼服，站在角落里，紧张得像只受惊的小鹿。”林砚舟的目光穿过餐桌落在苏漾身上，温柔得像澜沧江的水流，“但我注意到她手指上有薄茧，虎口处还有颜料蹭过的痕迹——那不是弹钢琴或者拉小提琴会有的痕迹，是常年握画笔、折纸鹤才会有的印记。”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些笑意：“后来我去看她做数据模型，发现她标注重点的方式很特别，不是用荧光笔，而是在旁边画小小的纸鹤。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苏漾抬起头，正好撞进他的视线里。他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像盛着整个澜沧江的星光。她突然想起苏晴信里的话——“褶皱里的光”，原来真的有人能透过那些不完美的褶皱，看到藏在里面的光。

聚餐结束时，林砚舟坚持要送她回家。车驶过澜沧江大桥时，他突然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要不要下去看看？”

江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吹乱了苏漾的头发。林砚舟伸手替她别好耳后的碎发，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

“其实那天在办公室，我看了你很久。”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字字清晰地落在苏漾耳里，“看你对着电脑折了一下午纸鹤，看夕阳把你的影子拉得很长，和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苏漾的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腔，她看着江面上旋转的漩涡，突然鼓起勇气，转身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林砚舟的手臂收紧，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漾漾，我……”

“林砚舟。”苏漾打断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几乎要立刻逃跑，却被林砚舟抱得更紧了。他的笑声震动着胸腔，传到她的耳朵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这句话，我练习了很久，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江面上的漩涡还在旋转，将桥灯的倒影搅成金色的丝带。苏漾靠在林砚舟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自卑的棱角，那些被嫌弃的褶皱，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珍贵——正是这些不同，让她成为了被他看见的、独一无二的自己。